首先要講的是我親眼目睹的一個故事:
某日下班,我騎自行車回家,剛好趕上一個開著帶有「公安」字
樣警車的人,正在追逐一些開機動摩托三輪在路邊拉客的「民工」,並用高音喇叭大喊:「快走,我今天心情好,不扣你們的車了。」但是過了沒有幾十米,我就發現,他的心情突然變壞了。前面的幾十米處是一些烤羊肉串賣扎啤的攤販。我趕到的時候,那位穿著制服的「警察」已經下了車,在努力地朝他的車屁股裡搬成桶的扎啤。任憑攤主怎麼說好話都不肯放下。
第二個故事是一位縣城來的朋友講的:
他說他們老家這幾年大興招商引資,在各級領導的多次誠心邀請
下,一位在臺灣的老人終於動了心,將自己的二十多萬美金帶回家鄉,開了一家檔次較高的娛樂場所。但沒過半年,這位老人就又離開了生他養他的家鄉,返回臺灣。臨走時,鄉親們都不解地問他:「為什麼這麼快就走了?」老人一臉的沮喪,無奈地說:「我始終不能明白,當官的到我這裡來消費,為什麼都不給錢?」
下面這個故事,是一個大學退休教師的親身經歷:
這位大學教師退休後,自己開了一家書吧,為了吸引學生,他弄
了像一些商場裡一樣的會員卡,就是凡是持有該卡的人到他那兒消費都可以打七折。可書吧開了不久,工商稅務部門就屢屢去騷擾,並且開門見山地就說:「你這兒大部分都是書本子,我們不需要,你能給我們提供點什麼呢?」這位老師一聽也實在是犯了難,店裡有的東西實在是沒有什麼可送的。考慮了好久,這位老師終於說:「要不,我送你們幾張會員卡吧?」說著,就遞了過去。一位領導接過卡,啪地一聲就摔到了地下,大聲吼道:「我要你這張x卡有啥用,我這張臉就是卡!」
最後一個故事,是一個在政府部門工作的領導講的。
他說一次和某環衛局的局長喝酒,環衛局長說別看他們的單位名
稱不大好,可職工們的薪水高著呢。那位政府部門的領導就納悶:「為什麼這麼多,不就是收點衛生費嗎?」局長笑了,說:「你不知道吧,衛生費包羅得多了,有垃圾費、門前三包費、建築垃圾費……你就說這建築垃圾費吧,現在到處都是搞建築的,他們的垃圾怎麼處理,得往城外拉。白天他們不能拉,只有晚上拉。只要是有垃圾落到路面上,我們就會以破壞路面衛生罰款。破壞每平方米按照50塊錢算,這就是一個不小的數目,起碼每輛車最低要罰1000元。」說到這,那位政府部門的領導就更不解了,他說:「我看到人家拉建築垃圾的都是用篷布蓋著,怎麼會污染路面呢,並且人家大都是夜裡很晚的時候才拉,你們難道深更半夜裡還要盯著嗎?」局長說:「那當然,只要想罰,他蓋得再嚴,拉得時間再晚,我們都會有辦法。」
其實,上述幾例,都不能算是故事,因為我沒有對他們進行任何高於生活的加工,但他們留給我們的意味卻比故事還要深遠---猶如剛剛進城的民工到了一個城市裡的大人物的家裡,喝了一杯濃濃的上品龍井,苦澀而又長了見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