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高中畢業後,因故"落第",來到縣城讀補習班,因追一女同學不得,剃了個小光頭,在伊人宿舍樓前(這位初、高中女同學同樣未考上大學,其時已應招入廠當了工人)徘徊一夜,凌晨買票直赴杭州靈隱寺跪求出家。糾纏數日不被接納,所帶小錢已盡。正當飢寒交迫,走投無路之際,在寺中認識了廈門的李聖地居士。李師熱情慷概,與我一見如故,食我衣我,然後上火車、坐汽車、搭拖拉機、再步行數公里,不遠千里把我送回父母身邊。
李師說我慧根具足,佛緣深厚,倘能皈依我佛,必有大成,向我祖父、父母建議,要薦我去新創辦的佛學院就讀,被祖父母嚴辭拒絕,而我塵根未斷,失戀的悲痛漸淡之後,成名成家的野心復活,也不甘心晨鐘暮鼓以終老了。李師甚是惋惜。師執教廈門佛學院,幾年後又應趙樸初之邀北上執教北京佛學院,與我都保持信件聯繫。最後一信約是八七或八八寄的,告我即將赴德弘法。當時我供職縣因委,不久辭職辭親,闖蕩江湖去了,與李師就失去了聯繫。數年後"衣錦還鄉",尋找李師信件,已被家人當作雜物"清理"掉了。
當時出家依佛的念頭純屬自暴自棄心血來潮,但飽受失戀之苦,沒走向其它邪路而是想到了"佛",可見老梟與我佛還是有宿綠在。大半生來,在求知求財、憂家憂民之餘,陸陸續續讀了一些佛學經典(南懷謹居士講述過的佛經,大陸出版了的,大都曾過我目)。儘管是不求甚解、心不在焉、走馬觀花、風行水流式地閑翻而已,沒有潛心地探研參悟,更沒有深入地實證、艱苦地修行,但"佛"就像一個玄妙的影子,不論貧富窮達,始終秘芷在我心靈的某個角落,揮之不去。當我大言大語狂態大作時,當我以惡對惡凶性大發時,當我罵黨罵世傻氣衝天時,當我與美眉赤膊大戰時,我知道自己嘴角都含著一絲對自己的冷笑。彷彿遠處總有別一個我,冷冷地看著此時此地我的荒唐胡鬧。
近幾年來,看夠了官場醜劇、國民醜態,嘗夠了人心腐敗、社會黑暗,對國事世事的失望,對世態俗態的透視,讓我陷入了空前的厭倦迷茫之中,迫切希望在覺悟人生參悟真諦方面更上一層樓。同時,幾年如一日,終日坐屏前,一日數千字地"說 "個不休,感覺自已都變成"話癆"了。由於持久的心情惡劣和電腦幅射等綠故吧,三年老了十幾年,臉色灰黯了,頭上有白髮了,眼晴近視度急速上升,酒量和健康迅速下降,亟須休養一段時間了。
前不久好友雄哥來訪,我曾透露出想拜世外高僧為師的念頭。家中有妻有子雙親在堂,責任在身,國事暗裡透光尚未絕望,塵綠未盡,目前還不可能正式出家皈依我佛。我只是希望找個清靜寺廟靜靜地生活一段時間,不問家事不問國事,養身養氣,習經念佛,自求多福,自度心靈,並請得道高僧指我迷途,開我昩竅,度我到智慧的彼岸。-----當然,要覓如此寺廟如此師,大不易,一般寺廟比鬧市更囂塵,多數僧人比俗人更卑俗,非我所宜,我避之唯恐不及,還不如於青秀山下或西子湖邊閉關自修的好。
此文兼作尋師啟事吧。一尋李聖地師,請李師不論在國內國外,務請與我聯繫,以釋學生十年牽掛。師當年交遊廣闊,師友廣佈,有知其"下落"者,也望惠告消息為荷;二來,當然是尋合適的寺和有綠的師,為將來出家皈依打下一定的精神基礎。
正是:飽參生死尋禪那,遍歷炎涼感舊恩。
2004、1、2
首發新世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