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點:某市紡織廠的大型會議室兼劇場的舞台上。
人物:廠工會主席老毛(男,人稱毛主席),下崗職工羅剛(男,外號破鑼)、武英(女,外號缺五音)、劉律(男,外號少六律)
[幕啟。天幕上掛著一條大橫幅「紡織廠辭舊迎新卡拉OK大獎賽」舞臺中央有一套卡拉OK設備。廠工會主席老毛上。
老毛:(對觀眾)唉,這年頭呀,你幹啥都不要幹工會主席,你要一不小心當了工會主席,你姓啥也不要姓毛。我是一沒權,二沒錢,啥問題都給職工解決不了,可工人見了我整天叫我毛主席。老衝著我唱那個「東方紅」,譏諷我不能為他們謀幸福。這不,年前才好不容易向廠裡要了點錢,給大夥辦個卡拉OK大獎賽,熱鬧熱鬧吧!(轉身去清潔音箱和大屏幕電視機上的灰塵)
[羅剛穿著一身很合身、質地很好的西裝躡手躡腳地上,走到麥克風前使勁一聲吼,把背對著觀眾的老毛嚇了一大跳。
老毛:你這個大破鑼,都下崗幾年了還這麼淘氣,嚇死我了。
羅剛:(敬軍禮)敬愛的毛主席,前廠演出隊隊員羅剛向您報到!
老毛:(上前與羅緊握雙手)破鑼,歡迎你回娘家來!你從學校一畢業我就讓你進了廠演出隊,結果落了個不務正業的名聲,讓你下了崗,真對不起你呀!
羅剛:主席,您就別再說這個了。倒是我還得喊一聲「毛主席萬歲!」呢。還是您老人家領導的主意高,您看我在歌舞廳不是乾的挺好嘛,收入比在廠裡高多了。我把咱們演出隊下崗的「缺五音」和「少六律」都拉到我們歌舞廳了,現在可都是我們的臺柱子!
[武英和劉律跑上,邊跑邊唱「敬祝毛主席萬壽無疆」
老毛:武英,缺五音!劉律,少六律!還像在演出隊時那麼可愛!別看你倆的外號不好聽,但歌還是唱得不錯的。不過我得和你們說一聲,今天在台上爭第一可能就是你們三個了,各車間的選手一看這最後一輪剩下的是你們三個專業歌手,都說要棄權。
羅剛:那我們三個還有什麼好賽的,誰還不知道誰那兩下子。我在咱廠最有觀眾緣。
武英:沒那麼簡單吧,我看就要看眾評委的了!
老毛:忘了告訴各位,今天咱們不設評委。我請了個當今最公正、最科學、最權威的權威來給各位歌手打分。(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香菸盒大小的東西來,晃了晃)這是新買的分貝儀。你們每唱完一首歌,我就能知道觀眾的喝采鼓掌聲有多少分貝。誰的分貝高,誰就是冠軍。
劉律:這也算公平吧。反正我們三個當年演出隊的骨幹,要包了這前三名,把獎金拿回去平分,出一口下崗的鳥氣。
老毛:(小聲)我也是這麼想的,誰讓我每年都抽你們到演出隊,害得你們都下了崗。也算我對你們三個道個歉吧!哎,觀眾快坐滿了,你們三個先到幕後去。
[三人下。老毛走到麥克風前,清了清嗓子,開始講話。
老毛:各位來賓,各位領導,(後臺有人高喊「冒號」)不要搗亂,沒有冒號!我不是說領導不要搗亂,是說後臺不要搗亂。今天大家都是領導,大家的掌聲,大家的喝采都是評分的依據。這是進口的分貝儀。現在大家鼓掌,咱們來試一下。
[台下觀眾有人鼓掌有人喝采。
老毛:(把分貝儀舉起來,然後從口袋掏出來老花鏡戴上,仔細讀分貝儀上顯示的數字。大聲宣布)75分貝!好,大家繼續努力!現在我宣布,紡織廠辭舊迎新卡拉OK大獎賽現在開始! 下面請參加決賽的三位歌手到前面來!
[羅剛等三人上,一字排開,站在麥克風前。老毛走過去向觀眾介紹歌手。
老毛:這是一號歌手破鑼(自覺失言,馬上糾正)是---是羅剛。這是二號選手武英,三號選手劉律。他們三個都是前幾年下崗的職工,經過一番拚搏開闢了自己事業的第二春。現在大家歡迎!
(忙掏出分貝儀測量觀眾的掌聲)下面請一號選手破---羅剛演唱。
羅剛:(很有風度地深深地向觀眾鞠躬)各位領導,各位工友,我今天參賽的曲目是一首當年我們老三屆知青最喜愛的一首歌曲---「小芳」。前不久,我們歌舞廳給這首歌配了新詞,客人們都非常喜歡,越唱越火。現在我為大家獻唱,希望大家也能喜歡。(示意老毛播放伴奏帶,伴奏音樂起,羅剛開始演唱)
京城有個獨夫叫老江,
長的一付壞心腸,
一雙貪婪的蛤蟆眼,
頭髮溜溜光。(作照小鏡子梳頭狀)
在老鄧「託孤」的那個晚上,
老江被召到病榻旁,
大雨般的鱷魚淚,
讓老鄧交了棒。
記下你,人民的害,
你一得志就使壞,
記下你,殺人的屠夫,
喪心病狂真獨裁。
多少次我回回頭看你走過的路,
你是一隻中山狼,
多少次我抬抬頭看你前邊的路,
你釘在恥辱柱上。
[一曲唱罷,觀眾掌聲雷動,喝采聲裡還夾雜著口哨聲。老毛把分貝儀舉得高高的。
老毛:(大聲宣布)125分貝!這是這臺分貝儀所能測量的最高聲響。
下面請二號選手缺五音,不對,是武英同志上場!
[羅剛得意地站會原來位置。武英滿懷信心地走到麥克風前。
武英:剛才羅剛唱了一首懷舊的歌曲,我今天給大家帶來的是一首更老的歌曲。我們歌舞廳也把它改革了這麼一下。經過一年多的演唱,深受廣大觀眾的喜愛,成了我們歌舞廳的保留節目。來,毛主席,請播放伴奏帶。
[「毛主席來到咱們農莊」伴奏音樂起,武英聲情並茂地演唱起來:
臉色兒青來眼珠兒黃,
江主席來到咱農莊。
前呼後擁一大幫呀,
好像那鬼子進了莊。
江主席拷問咱,
又用刑來又罰款。
家裡地裡全搜遍呀,
還問咱村長練沒練。
主席身穿綠軍裝,
腰裡還別著一桿槍。
主席對咱亂咆哮呀,
活像那蛤蟆一個樣。
[台下觀眾笑得人仰馬翻。老毛又掏出分貝儀測量,觀眾的掌聲、叫好聲、口哨聲響成一片。
老毛:125分貝,前兩位選手得分一樣。下面請最後一位選手上場,有請少六律先生!
劉律:(觀眾熱烈地鼓掌歡迎。他手持麥克風,彬彬有禮地向觀眾鞠躬)謝謝廠裡的領導和同志們還能記得我劉律。我今天特意給大家帶來的是馬屁歌「走進新時代」的新版本,在我們歌舞廳唱得火的不得了。相信今天大家一定會喜歡!
[馬屁歌「走進新時代」的伴奏音樂起,劉律一本正經地唱了起來。
誰想聽你表白,
你的心胸是多麼狹隘,
誰想聽你自訴,
你的專制是多麼獨裁。
勤勞勇敢的中國人已經被欺騙了好幾代,
啊!我們已經被欺騙捉弄了好幾代。
我們唱著東方紅,人和人就鬥起來,
我們講著春天的故事,貧富差別大起來,
上海跑來的江混混硬讓我們高唱新時代,
他卻把人民來殘害。
讓我告訴世界,
老江是一個無賴,
讓我告訴未來,
人民要把他來制裁。
臉皮特厚的江混混硬讓我們高唱新時代,
啊!硬讓我們高唱(高唱)那新時代,
我們唱著東方紅,人和人就鬥起來,
我們講著春天的故事,貧富差別大起來,
上海跑來的江混混硬讓我們高唱新時代,
他卻把人民來殘害。
[台上和台下的互動十分熱烈。觀眾在劉律的指揮下一起唱起了這支經過重新填詞的歌曲。老毛又在用分貝儀測量。
老毛:(在觀眾有節奏的掌聲中宣布)劉律的掌聲同樣是125分貝!紡織廠卡拉OK大獎賽勝利結束!由我廠下崗職工羅剛、武英、劉律並列冠軍!現在我代表廠工會發給他們三人共三千元獎金和獎狀!
[三位歌手接過獎品,謝幕並和台下的觀眾一起繼續拍手和高唱--「我們唱著東方紅,人和人就鬥起來。我們講著春天的故事,貧富差別就大起來,上海跑來的江混混硬讓我們高唱新時代,他卻把人民來殘害。」幕落。
*註:劇中三首歌詞均選自率歌的填詞作品,略有改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