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貪官的懺悔錄、懺悔書、懺悔言論,也就層出不窮,在一些地方,還被集結成冊作為幹部的廉政教材。看過聽過眾多貪官的懺悔後,感覺「貪官所見略同」,意思都差不多。或曰「我忘卻了入黨時的誓言,背叛了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的宗旨,喪失了一個共產黨員起碼的道德準則」,或曰「放鬆了學習,放鬆了對世界觀的改造」,或曰「我不該以權謀私,拿了不該拿的錢;我不該利令智昏,做了不該做的事」,或曰「我愧對黨和人民對我的多年培養」,或曰「法律觀念淡薄」,或曰「領導幹部的犯罪根源,我看都是大同小異,不外乎放棄了世界觀的改造,貪圖安逸享受,被金錢、美女、權力所俘虜,幾句話就可以概括了。誰都知道這些,但許許多多人,包括我在內也還是無法抵禦」…。如此如此這般這般,不是怪罪於受不正之風的侵襲、社會環境的污染,就是自責放鬆學習,忽視世界觀的改造,滋長了官僚主義、享樂主義、拜金主義思想等。
哪個國家、任何制度下都會有貪官,一個官員走上貪腐犯罪的道路,當然有自身的原因,但是,像中國這樣,貪官污吏如此之多,貪腐現象如此之烈,就要向制度問罪了。山東省泰安市原市委書記胡建學說:「官當到我這一級,就無人監督了」。廣西玉林市原市委書記李乘龍也在懺悔錄中寫道:「我的權力太大,稍不注意,權力就會轉化成金錢,監督機制對於我形同虛設」。是不斷膨脹的物慾、財欲、權欲,是傳統的貪腐文化,是當前特殊的的社會土壤和環境害了他們,同時,更是「黨媽媽」害了他們,讓他們個個變成了賊。有一則《芒山盜臨刑》的故事曰:
芒山有一個盜賊因偷盜罪被判處死刑。臨刑前要求見母親一面。母親來了以後,盜賊說:「我想像小時候一樣再吮吸一口母親的乳汁,也就死而無憾了」。母親把乳頭送到盜賊的嘴邊,盜賊卻一口咬掉了母親的乳頭,使母親血流滿地而死。盜賊告訴行刑的人說:「我小時候從別人家裡偷來一些小東西,母親見了總是很高興,以至於我長大了不知道檢點自己的行為,才有今天的下場。我憎恨母親,所以才殺了她」。
不能說黨媽媽如那個賊媽媽一樣見了廣大官員前腐後繼變成賊骨頭會很高興,但至少在客觀上是縱容、鼓勵、驕慣著他們的。只要「政治正確」,會吹會拍,效忠上面,是「自己人」,其他方面,只要不是民憤太大,往往睜隻眼閉隻眼。中國問題專家章家敦曾指出:中國共產黨很難允許像廉政公署這樣的機構。他們並不想要任何類型的競爭,也不願意允許社會中的任何獨立力量來監督各級官員。打擊腐敗的唯一方式是真正的民主和獨立的監察監督制,但是中國政府很難做到這一點。文本上所謂的「社會主義國家權力監督、制約機制」倒是很全面,甚麼政黨監督、國家權力機關系統內的監督、國家權力機關對一府兩院的監督、行政監察、審計監督與制約、中央與地方分權制約、社會監督與制約等,可惜僅僅停留在文本上,有的還顛倒了過來,如社會團體、新聞媒介、人民群眾的監督,實際上成了監督社會團體、新聞媒介、人民群眾…
成也「黨媽媽」,敗也「黨媽媽」。是唯我獨尊的「黨媽媽」賦予廣大官員唯我獨大的權力,是不受有效制約和監督的特權縱容、驕慣著他們,敗壞了他們的品德,泯滅了他們的良知,惡性地膨脹了他們身上的各種慾望,「愛黨勝過媽,愛國勝過家;黨就是咱媽,國就是咱家;沒錢跟媽要,沒吃從家拿」,最終害了他們,「把一批又一批一代接一代精英害成小人、小偷、流氓、無賴、大盜、姦賊、惡棍、偽啟子、無恥之徒、腐敗分子、黑惡勢力,最終害成人民之公敵、國家之罪犯」(《梟鳴天下之三三二:異化的權力》),把官場變成了千夫所指萬民同憎的盜巢賊窩。用小說《紅樓夢》中的話說,中國官場就像榮國府,上下沒有幾個乾淨的。也不能說絕對沒有,只是比例大低,萬中無一,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人性畢竟是靠不住的,身在官場,身在由己,略一大意,便墮污泥。鄧小平同志也說過:好的制度能把壞人變好,壞的制度能把好人變壞。難怪有人說,在中國,從政是高風險的職業,不淪為法律的罪犯,也要墮作良知和道義的罪犯,或者成為法律和道義的雙重罪犯。非姦即惡,非貪即酷,乃至亦姦亦惡又貪又酷。「誤盡平生是一官」啊。
可笑的是,許多失事的貪官們死到臨頭都不知道他們是黨媽媽專制統治的犧牲品,把他們推上犯罪絕路的,是氾濫的貪慾,更是大搞人治和集權的「黨媽媽」。不然,他們成為罪犯的可能性將會大大降低,而成為坦坦蕩蕩堂堂正正的清官好官、正人君子的概率將大大提高。不少大貪官,本來都是中華民族的精英分子和優秀兒女啊。或許,有些人醒悟過來了,只是受黨媽媽培養教育多年,奴性入骨,雖內心怨恨,仍不敢直言。嗚呼。
源自《議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