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京乘出租車去機場,正逢慶祝香港回歸。司機打聽到我是英國人後,馬上關切地詢問:「香港回歸中國,你們英國人特別難過吧。」我說:「我與香港完全沒關係,對於香港回歸中國有什麼可難過的呢。」這位司機與那些天無數問過我同樣問題的中國人一樣,顯露出不理解的神情來。追問道:「不難過?你們大英帝國的殖民地盤又少了一塊,做為英國臣民,你難道對自己的祖國『喪失領土』沒有愛國意識。」
從香港轉機來到臺北,大陸的出租車到了臺灣就變得叫計程車了。計程車內恰好揚出電臺播放的香港回歸新聞,我琢磨著臺北的計程車司機是否也感興趣我的「英國心」,但半個小時後車子進入市中心,司機也沒測試我的「愛國立場」。一路上,他忙著向我打聽的是:「大陸的女孩子漂不漂亮」,「北京烤鴨好不好吃」。
2.大陸普通話VS臺灣國語
臺灣人與大陸人一樣喜歡稱洋人為老外。不像香港人貶稱西方女人為「鬼妹」,西方男人為「鬼佬」,令西方人抱怨受到了種族歧視。大陸的普通話臺灣人叫做 「國語」,兩岸半個世紀的隔離,使得原本同根的中華民族間的語言已發生了一些地域性差別。剛到臺北當晚,進餐廳要了土豆端過來的卻是花生米,原來臺灣的土豆就是花生,而大陸的土豆(馬鈴薯)在臺灣稱其為洋芋。大陸人口中的「不知道」,臺灣人說出來就變成為「不曉得」。大陸人的秋褲移到臺灣居然搖身成衛生褲,大陸人穿秋褲顧名思義秋天來了,不知臺灣人穿上衛生褲是否意味著清潔身體。
翻開臺灣《中央日報》頭版橫幅的標題是:「國民黨、行政院開會檢討。」我起初驚異國民黨、行政院犯了什麼重大失誤,以致於公開向人民謝罪。因為在北京學漢語時,所謂檢討的涵義,是反省和認錯自己所犯的錯誤。後來請教臺灣朋友才明白,臺灣「檢討」的用意相當於大陸的「總結」。去中國之前,外國人必須先操練好幾句中文關鍵詞,首當其衝的是得學會說「廁所在哪裡?」。走上臺北街頭,廁所演變為「化妝室」,有「男化妝室」和「女化妝室」。在大陸化妝室那是劇場後臺演員塗脂抹粉之處。臺北一間酒樓裡,男化妝間門外形象地標著 「觀瀑樓」,女化妝間則被創意為「聽雨軒」。
大陸的「單位」極具其社會形態特色,單位的涵義廣泛行同於一個小小的獨立社會。一個職工他不僅僅在所屬的單位裡工作,單位還負責其住房、孩子入托等等私事,一個人一旦被劃歸進一個單位,這位的日常生活乃至前途命運,就都與自己的單位有著息息相關的聯繫了。當來大陸觀光的臺灣人,聽到大陸領導訓斥下屬時問:「你眼裡還有單位嗎?」臺灣人誤以為對方是個度量衡盲,有眼不識公斤、公里計量單位。臺灣人寒暄打招呼的客套是:「您在哪裡高就呀?」臺灣人沒有單位,無論是掃大街亦或大學教授都是「高就」。在大陸常聽見讚賞一個人「道德品質優良」。然而臺灣人評論人時不論「品質」而是論「質量」,比如「這個人修養質量太差」。質量在大陸是評價貨物時才用的詞彙,常說這件電器質量太差了,等等。對於大陸人來說,一個人何以能質量差呢?驢唇不對馬嘴嘛。不過當我照著大陸的用法對臺灣人抱怨:「這件外套質量太差」時,臺灣人就犯暈了,「一件衣服豈會缺少道德?」
大陸人動輒就說的「搞」字,搞運動、搞衛生、搞對象等等,到了臺灣便萬萬不可亂講「搞」字,因這是個貶義詞,意思是「搞女人」或者「亂搞」,最常用的還有責怪對方「你有沒有搞錯」。初到臺北時我問人家「你搞什麼工作?」對方詫異地呆愣半晌後,接著笑得前仰後栽的,臺灣人只聽說過「你搞的是什麼樣的女人」,跟工作如何個搞法?大陸人通常稱自己的配偶為「愛人」,臺灣人將情人才呼做「愛人」。臺灣人聽大陸朋友介紹自己的太太時說:「這是我的愛人。」 臺灣兄聞後立馬嚇呆了,感嘆如今大陸開放地不得了,地下情人都能光明正大地介紹給熟人。接著大陸朋友進一步誇讚說:「我的愛人下海了。」這更令臺灣人驚得幾乎暈厥,什麼?他的情人下海當妓女了。臺灣人不懂大陸商潮滾滾下的新名詞,「下海」即意味著獨立經商。不過臺灣女人將丈夫稱為「外子」,我初時就沒鬧明白,還傻傻地上趕著追問:「外子是您的哪個兒子呀?」惹得臺灣人笑掉大牙。臺灣人習慣用男生、女生的稱呼,不像大陸一概為男士、女士。剛落腳臺北時我聽不順耳,都40、50歲的男人、女人啦,也酸溜溜地來上一句「人家女生」。而我脫口的北京話「那小妞」,臺灣人當即笑開了心,稱我是個「假京片子」。我在臺灣呆了一年後回北京時,北京朋友又罵我:「你出了什麼毛病,你這一開口就跟『窮聊阿姨』(瓊瑤)的肥皂劇人物似的娘娘腔。」
臺灣有一則精彩的大陸簡體欄位子。三八婦女節這天,幾十位婦女人權活動家高舉著「反對一國兩妻」的橫幅,遊行至臺北「總統府」前示威,要求政府懲治在大陸包二奶的台商。台商在大陸包二奶的各類飛短流長,擾得留守臺灣的原配憂心忡忡。其中廣為流傳的一則是,若台商在大陸嫖娼或包二奶被公安活捉後,大陸官方會懲罰性地在其臺灣護照上蓋上「淫蟲」的黑戳。「淫蟲」台商惶恐回臺後無法向家裡交代,於是靈機一動便在「淫蟲」二字中間加蓋一個「火」字,就變成為「淫火蟲」。待到進家門後,太太盤查護照上何以會有「淫火蟲」官印,早有備而來的台商便振振有辭地辯解:「那是在大陸觀賞螢火蟲表演的紀念章。」太太疑團重重地追問:「咦,這怎麼是『淫』不是『螢』呀?」台商立即尖著嗓門滾瓜爛熟地背誦道:「看,你少見多怪了不是。這就是大陸的簡體字嘛,這次長見識了吧。」
3.半中半洋的談吐最時髦
我在北京留學時,老師指著大陸版的中國地圖,將其形容為一隻「大雄雞」。而臺灣國民黨政府統治時期繪製的大中國版圖,一直堅持將外蒙古包括在內,始終不承認外蒙是個獨立國家,並斥責是蘇俄分裂中國的陰謀。臺灣的中國地圖因有外蒙在內,故老師教導學生時就將中國的地理形容為「秋海棠」形狀,將大陸版的中國地圖叫做「老母雞」。自臺灣扁政府上臺後開始承認外蒙獨立了數十年的現實,新近印製的中國地圖才變成了「老母雞」。由於世界上與臺灣有正式官方外交關係的國家既少又小,這令臺灣人傷感。比如臺灣人會自嘲地問:「你知道巴拉圭是什麼國家?馬拉威在哪裡嗎?」又因臺灣政府斥巨款資助這幾個彈丸窮國,故稱為「銀彈邦交」。
臺灣島英語熱,大部分幼稚園獨尊英語,標榜「No Chinese」的學習環境,若幼兒不小心吐出來母語,老師會批評其「Bad Girl(壞女孩)」、「Bad Boy(壞男孩)」。電視上的主持人更身先市民地顯耀自己多麼國際化,迫不及待地表演其中文之糟糕,每句台詞裡總帶上幾個英文詞彙。順口就愛說 「Anyway(無論如何)」,要不就是「我有一個Appointment......(約會)」。難道中文裡連「無論如何」、「約會」如此簡單的詞彙都沒有,非得藉助英文來補救。這種不倫不類、半中半英的句式卻風行一時,主播嘴裡嘣出來的英文詞彙越多意味著越成功越得意,有時一句話裡僅剩下幾個中文詞點綴期間。諸如「今天下午我去喝Afternoon tea,非常地Relax,你也應該去Try Try,Really Wonderful,多喝茶才能更Fit。」笑過後,我覺得我的中文都比主持人溜,不至於如此支離破碎、慘不忍聽。剛踏上臺北時我曾決心每天與中國人只說中文,但一出家門即發現這個願望難於上青天。即使站在公車上,身旁的臺灣人見我一介金髮碧眼,便主動湊過來操練起他們的英語。去餐廳、咖啡館也別想清靜,女侍會興沖沖地跑過來與我聊英語,或好學不倦地捧著本《英語語法》課本,抓緊機會向我諮詢為什麼這個詞前要加THE,那個詞則不用。與臺灣朋友相處與其說聊天,更準確地說是一場語言對抗大戰。常常我剛用漢語開了個頭,對方已搶著吐出來一長串的英語,然後我好不容易鑽空子冒上句中文,人家又不依不饒地來了大段英語,接著我便再難瞄準機會講中文了。於是我只得投降服輸,乖乖地當起對方的英語陪練。
許多臺灣年青人都有英文名字,即使中國朋友間也互相稱呼蘇菲、麥克什麼的洋名。上回參加倫敦中國城的春節聯誼會,一家臺灣移民上至70多歲的祖父母,下至倒在襁褓中酣睡的嬰兒,無一例外個個擁有洋名。洋人沒有中國人那般敬老的習俗,只要不是自己的親媽,任何外人,不管人家是多麼莊重年齡的長者都直呼其名。一洋女人熱情地搭訕安娜老太太要不要飲料,老人家始終沒反應。於是我只得拉了拉老太太的骼膊,用漢語說:「人家跟您說話呢。」還是安娜的渥倫斯基一旁啼笑皆非地替自己老伴解圍道:「嗨!都是小字輩硬給我們開什麼洋葷。盡讓我們出洋相丟人現眼。」我詢問老人家貴姓,他說姓司馬,就是司馬相如的司馬。我扭過頭來對那洋女人介紹說:「這是司馬先生、司馬太太。」並給她講司馬相如的故事,告訴她這個姓都姓了兩千多年了。
4.大陸人臺灣人都有同樣感人的親情
在大陸若我主動為身旁的女士拎包,大陸小姐通常會現出對男士獻慇勤的不習慣,客氣地拒絕:「自己的東西自己提,又不重。」臺灣小姐對於身旁男生上趕著為自己效勞,則認為是天經地義,個個都立即笑嘻嘻地接收我的紳士服務。只有一次我「搶」小姐的錕包時挨了罵,怒目相斥的是位加拿大小姐,當她見我習慣成自然地伸手拽其包時,她嚷嚷道:「你這是幹什麼?我自己的東西幹嗎要你來管。」這是位男女平等的積極份子。
我剛到臺北時覺得與大陸差別不大,街上都是一樣的中國風情,過了幾星期後逐漸感悟到與大陸的不同處。最大的不同就是臺灣比較富裕,這不僅僅是與大陸比較而言的富裕,而是如西方一般,典型中產階級佔人口多數的富裕社會,貧富差別不是很大。不像大陸,社會上觸目驚心的貧富懸殊,已被列入世界上社會財富分配最不公平的前十名國家之一。與一般臺灣百姓聊天,許多人都表示經常出國旅遊度假,有車族相當普遍。不過有一點臺灣與大陸一樣,就是兩岸人常常問我的第一個問題都是:「你是哪裡人。」當我回答英國人後,臺灣人往往回應說:「阿,英國。我去倫敦、愛丁堡旅遊過。」或者表示他們的孩子、兄弟姐妹什麼親友在那邊讀書。不像大陸人一提到英國,他們最普遍的話題是:「曼徹斯特、紐卡斯爾足球聯隊,都在電視上看過了。」接著便興致勃勃地侃起歐文、貝克漢姆等球星。當然無論大陸人還是臺灣人,聽說我是英國人時,都馬上一致地誇讚: 「阿!英國紳士。」若我問:「為什麼這麼說?」海峽兩岸的中國人皆對我這個笨問題頗感意外,磨蹭片刻後嘟囔:「本來就是這樣嘛。」於是我便笑起來幽他們一默:「對,記住,英國每一個男人都是地道的紳士。」
西方人在中國大陸生活,最普遍的抱怨是被逼「享受」高出中國人數倍的「老外價格」。「宰老外理所當然」,已成為不少個體商販的「至理名言」。在大陸領教過一次理直氣壯的宰老外經歷。那是在西部乘長途汽車,上車後司機對我們說:「嘿,老外每人付30塊錢。」我問:「為什麼我們要比中國人貴三倍。」 司機瞪起眼睛喊道:「你們從西方來,而這些當地人做夢也不敢夢出國,他們連寧夏都沒出過。你們洋人比中國人有錢,所以賣你們肯定要比當地人貴。中國政府倡導扶貧,這叫希望工程,你們老外既然來到我們家鄉,就得有所貢獻。」在司機慷慨激昂的演說下,四位老外只得順服地掏腰包。在大陸,老外每次去自由市場購物都得唇槍舌劍地殺價,真的感覺好煩、好辛苦。反觀臺灣老外購物就輕鬆多了,市場上一律明碼實價、童叟無欺,體現了成熟商業社會的景象。這可能因臺灣民眾將老外看得較平淡,沒有這個老外來自富裕的西方,腰包肯定比我們鼓的概念。更因為小康起來的臺灣人,已不在乎「敲榨」老外這點油水了,這也應驗了中國古語 「衣食足而知榮辱」。
中國人傳統助人為樂的友善,兩岸人都表現出同樣的風範。一次在去新疆的火車上我感冒了,旁邊一對素不相識的中國夫婦見我一個勁地咳嗽,忙從行李裡翻出來中藥給我吃。感動之餘也令我分外吃驚,在英國若遇同樣的情況,恐怕不會有路人無微不至地如家人一般問寒問暖,在英國人看來那是你自己的私事。不久我在哈密火車站換車時,一位中年人過來與我聊天,搭訕了幾句話後,他說:「你在這等一下,我五分鐘就回來。」不一會兒,那人提著一大塑料袋的水果飲料返回來,堅持塞到我手裡。我驚惶失措地推辭著,他卻解釋說:「那個小鋪的老闆是我的朋友,我說這有個外國人正在等車,老闆就讓我拿了這些東西送給你路上吃。」 這令我體驗到當地百姓歡迎外人來自己家鄉遊覽的好客情懷。
在臺灣也遇到過同樣的感人經驗。與朋友去臺南旅行,我們本找了間小旅店投宿,但身旁朋友的朋友的大姨聞訊趕來看望我們後,這位非親非故的大姨,便死活拖著我倆上她家落腳。在她家白吃白住了三天,每天大姨都做為導遊領我們外出遊玩,請我們上酒樓吃飯她也總爭來爭去地買單,典型的中國傳統古道熱腸。我向她道謝時,她總擺擺手說:「謝什麼呀。你們是遠道來的客人嘛。」臨別的早上,她還買了許多水果點心讓我們帶上。一介素昧平生者對我如此關心照顧,這在其他國家從未體驗過,中國人的親情了不起。九二一地震發生時,我摟著當時的臺灣女友躲到桌子底下。事後她竟然問我:「你為什麼不自己跑掉,反而拉著我一起躲在房間裡。」我感動得差點落淚。
5.外國人就是這樣
臺北街頭午夜時分,一個西方男人酒後撒野,滿街大喊大叫、亂闖亂撞聲稱自己丟了一隻鞋。兩位夜巡警察趕到後攜此老外回了警察局。一隻鞋事件,次日清晨即成為報紙的花邊新聞。臺灣人對此議論紛紛:「老外就是這樣,一喝醉酒就滿街惹事生非、丟人現眼。」一竿子打落一船人,將所有的老外都一齊罵了。臺灣人與大陸人習慣一樣,喜歡順嘴就來「外國人怎樣......」,或者「外國人就是這樣的......」。將所有高鼻子的白種人定了性劃成一類。在英國通常我們不會說外國人是怎麼怎麼樣的,而會說外國人好像沒有英國人的這一習慣。這種說法的特點在於強調英國人特殊的地方,從而避免唐突地一概而論英國人以外的「外國人」。舉個例子,我們常說英國人是歐美人中最喜歡喝茶的民族,其他歐美人則比較傾向於喝咖啡。有次我告訴臺灣朋友將要外出旅遊。他們馬上集體感嘆說:「就是,外國人都喜歡度假旅遊,一到週末全都離家。」再次將我的個人行為概括為所有外國人的習慣。我當即逗趣地回應他們:「鬧了半天,除了中國人之外的全世界 『外國人』,週末都不得在家裡呆著。這是不是中國人給非中國人定下的規矩。」對於中國人動不動就下結論「西方人如何......,白人如何......,」有時我也故意追問:「你的意思是說,除了十幾億中國人以外,地球上其他所有不同民族都只是一介『外國人』」。為此我常糾正中國人說: 「實際上西方世界裡,美國人、法國人、英國人的民族性都大為迥異。比如,英國人就堅決反對將他們與德國人、荷蘭人相提並論。就如中國人不同意將自己與日本人、韓國人等同起來,是一個道理。」
我感興趣地與臺灣人探討中國人這一概念。他們回答,這是因為中國人自古以來就有根深蒂固的地域觀念,古代中國概稱四鄰為夷狄番邦。十多年前的臺灣,你是哪裡人非常敏感,外省人(指隨國民黨政府遷移到臺灣的大陸人)、本省人(指臺灣本土居民)是不同的兩個陣營。以當今來說,陳水扁的支持者大都是臺灣本省人,親民黨、國民黨的擁戴者大都是外省人。另外給我印象很深的是,兩岸的中國人還喜歡對我的血統刨根問底: 「你是純正的英國人嗎?你有沒有其他血統?」或者「你是日耳曼民族嗎?」這個問題令老外不知所措。特別是問一個人是不是日耳曼人,讓歐洲人懷疑為納粹種族論、血統論狂。每當我據實招來說「我們都是雜種人」時,便惹得中國人哈哈大笑。在西方種族問題是個敏感話題。當年菲利普親王隨女王訪問中國時,對一個英國留學生開玩笑說:「你在中國學習漢語呆的時間長了,你的眼睛將會變成中國人一樣的瞇縫眼。」第二天英國媒體便強烈抨擊女王夫婿言談失當。
6.「個體」等於「集體」的候群心態
中國人的集體候群意識尤其強烈。琚美鳳情色光碟風波後,有臺灣人投書媒體怒火中燒地斥責其「將全臺灣人的臉都丟盡了。」對於琚女到東南亞開演唱會,有市民致政府公開信提議:「應以妨害風化的理由拒絕她出國。以免這個不知羞恥的民族敗類,到國際上去宣揚臺灣的醜史,令臺灣在全世界丟人現眼。」這種論調令西方人很驚異不解。一個女孩子的私人風流韻事,何以使全體臺灣人的臉都為此丟盡了?她的個人行為怎就誇大成整個臺灣的醜史?無獨有偶,華人居多數的新加坡,也曾有位女子行為藝術家公開與一萬名男子造愛,她稱其為一場「身體科學試驗」。為此,新加坡人也高調責罵她是「國恥」。這顯示出華人強調集體而蔑視個體的思維邏輯,「個體」等同於「集體」這樣邏輯混淆,也體現了缺乏民族自信的自卑心態。西方是以個人為原則的社會,一個人的行為只為他自己負責,中文裡不是也有 「一人做事,一人當」的俗語嗎。上世紀六十年代末,好萊塢影星簡方達,跑到當時與美國酣戰的北越訪問,激情澎湃地站在坦克車上發表反戰演講。美國人的評論是「個人浪漫主義行為。」克林頓的性醜聞要比琚女轟轟烈烈得多,但美國人只是譴責元首的個人「下半身」操守欠佳,是其政治生涯的污點。絕不會有美國人認同克林頓的醜聞就是美國的「國恥」,或由此「將美國人的臉都丟盡了」。若外人將克氏的醜聞概括為全體美國的醜聞,相信美國人一定會跟你急,他們本來正急扯白臉地將克氏個人的失當,與國家和人民劃清界限。
集體意識高於個體的思維之下,使得臺灣人的個人隱私就得不到保障。臺北電視新聞有則消息,一個六歲男孩的父親被黑社會殺害。案發後的次日清早,大群報刊、電視臺的記者蜂擁到男孩家裡,畫面上十多位手持麥克的記者你爭我奪地搶著問:「你的爸爸被殺,你有什麼感覺?」六歲童捂著臉哭天摸淚道:「我要爸爸。」這樣的採訪方式在英國是嚴禁的,因為這等於再次傷害了受難者的身心。通常英國媒體記者會站在案發現場進行直播,絕不會闖進受害者家裡,更不會殘忍地質問幼兒失去父親的心情。臺灣電視上也常看到車禍後、地震後醫院病房裡受難者的慘痛畫面。這在英國也是不可能的,任何媒體都禁止騷擾受難者的醫療,拒絕拍攝受難者也是基於保護個人隱私權。
7.中國良家婦女,豈能嫁洋老公
在大陸,若一個老外男人與一個中國女孩一起逛街,許多百姓會認為她找了個外國男友或丈夫。但到了臺北,我的一位英國朋友與其華人太太晚上打計程車,司機對華人太太劈頭就說:「看,這些老外晚上就是喜歡帶中國女孩一起外出消遣。」太太忙解釋:「這是我先生,我們是夫妻。」那司機居然不相信地說:「小姐,你開什麼國際玩笑。這老外肯定是你們公司的客戶。」於是這位太太決定每次乘計程車時故意試探一下,就此觀察臺灣百姓如何看待一介中國女孩與老外相處。結果每每都發現,計程車司機不是認為她是身旁老外的秘書,就是當這老外是她公司的客戶。不只一位司機嘆其辛苦:「這麼晚老闆還迫你加班,陪西洋客戶吃晚飯搞公關。」 再有些想像力的人就說:「老外是小姐在國外留學時認識的房東或朋友吧。」慶幸的是,從沒遇到一位將她看成風塵女子。
一晚她與西洋老公踏進臺北酒吧,那條酒吧街50、60、70年代曾十分紅火,駐紮臺北的美軍夜晚常來此消遣。酒吧女主人陪客尤其慇勤,她會端著杯啤酒坐在客人中間搭訕。照理說,這般生意場上的交際花應經驗老道、眼光毒辣,對上門客人的身份,她掃一眼心中便有數了。大陸朋友呼她們「阿慶嫂」,「來的都是客,全憑嘴一張」。當這對中外夫婦與一位華人男士落座後,「阿慶嫂」過來與他們攀談了二十多分鐘。華人太太才明白,老闆娘誤以為她與華人男士是一對夫妻,老外則是他們夫婦的朋友或業務夥伴。於是華人太太好奇地諮詢:「為何你會看走了眼呢?」「阿慶嫂」答:「說不清為什麼。一般說來,還是猜測中國女人的丈夫是位中國男士比較保險吧。若我一開口就認定你是洋人的太太,萬一亂點了鴛鴦譜,豈不開罪客人了嗎?」
臨離開臺北前一天,這位太太參觀龍山寺時,廟門外一位四代真傳的坐堂高人為善男信女批八字。她決意測測面相師的火眼金睛是否能道破她與洋丈夫的夫妻相,於是她攜洋夫趨前要求給自己的婚姻算一卦。相面師傅煞有介事地對其婚姻古往今來唸唸有詞一番後,居然一口咬定身旁的洋人是她公司的生意客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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