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文章,需要"靈感",出書,對凌鋒來說,也要靈感,也就是說,需要有一股衝動。因為出書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就是把寫好的稿子編輯出版,也要花上不少時間,打亂原來的生活和工作秩序。而如果自費出版,更需要一定的財力。不"衝動"一下是下不了這個決心的。
《閒話毛伯伯》
1993年12月26日是毛澤東的一百歲冥壽,凌鋒蒐集了以前寫的評毛文章,出版了《閒話毛伯伯》。他在前言中說:"我的前半生是在毛澤東時代度過的。正當全國上下有那□一些人紀念毛澤東誕生一百週年的時候,如果我不來插一腳,顯然是對他老人家的最大不敬。"此時離開六四還不太久,中共的"威信"非常低落,因此不顧當年批判過毛澤東晚年的嚴重錯誤,借毛澤東的生辰掀起"毛熱",把他再塑造為"完人",重新推上神壇,凌鋒不忿中共的這種做法,遂匆匆忙忙出版這本書。他挖苦兼自嘲的說:"好些人紀念他是別有用心,利用毛伯柏的剩餘價值最後榨一筆。我則是一心一意……自己出資出版,以示我的'無限忠於毛伯伯'也。"
"無限忠於"當然是講反話,凌鋒的確曾經"無限忠於"毛,要不然怎□會作為印尼華僑回中國大陸去念中共黨史,後來還去教中共黨史?然而,在中國大陸二十一年的切身感受,及從學習中共黨史和毛澤東著作給他帶來的反思,使他最終同這個政權、同毛澤東決裂。因此這本集子實際上是對毛澤東的全面批判。
凌鋒是1976年毛澤東逝世前夕移居香港的,在中國大陸被長期壓抑的塊壘在香港這個言論自由的地區得到釋放,成為他的創作動力,離開大陸兩個月就開始寫評論中國大陸的專欄,當時毛澤東剛剛去世,而毛澤東對中國社會各方面的影響是顯而易見又相當長遠的,所以"評毛"便成為凌鋒早期專欄的重要內容之一。香港媒體的專欄文化是以短小精悍的雜文為主,凌鋒的雜文"天生"就具備了這些要素,凌鋒雜文與香港文風,相得益彰、交映生輝,令香港讀者一飽眼福。
在《閒話毛伯伯》出版之前,凌鋒出版《老革命遇到性問題》時,香港、臺灣的著名作家倪匡就為他寫了"嚴肅風趣兩相宜"的代序言,對他的作品評價很高,而且說"他寫嚴肅的政論,也寫趣味盎然的小品",《閒話毛伯伯》把魔頭當作"伯伯",也可見其詼諧之心了。這本集子總共有108篇文章,分成八個部分:毛熱,毛術,毛幫,毛色,毛病,毛毒,毛屍,毛筆。從這些部分的命名也可以看出其盎然之意了。這本書的封面則請香港最著名的政治漫畫家尊子設計,毛澤東的卡通頭像,為本書生色不少。當然,如果細讀裡面的文章,固然可以發出不少會心的微笑,對吃過毛澤東苦頭的中國人,看凌鋒如何的玩轉魔頭,更是揚眉吐氣。但是更重要的是凌鋒鞭辟入裡的分析,正如倪匡所言,"每多一針見血之言"。
例如"毛術"部分分析毛澤東的統戰伎倆,一針見血指出:"統戰的核心是有用即統。"他分析毛澤東從早期對"民主人士"的禮賢下士到後期的清算;在三種情況下才會重用這些人:一是需要建設人才時,二是民怨沸騰時,三是要分化臺灣時。"毛色"部分多篇文章更是令人拍案叫絕,特別是那篇"孔洞的驚奇";而"周恩來投毛所好"一篇則是早早的揭開了周恩來為保自己的不擇手段。
《閒話鄧伯伯》
《閒話毛伯伯》出版後,凌鋒更是趁熱打鐵,在1994年8月出版了《閒話鄧伯伯》。這年二月,鄧小平在上海亮相,凌鋒形容他"雙眼無神,眼球已經無法轉動,而嘴唇也已經合不攏,十足十是毛澤東最後歲月的形象"。所以他在出版"前言"中說:"今年八月廿二日是鄧伯伯九十歲生日,對他來說,餘下的日子恐怕也不多了。因此我把這十幾年來評論鄧伯伯的小雜文選擇一些集結出版,以志紀念。"
也正如凌鋒所言:"這本集子裡,有正正經經嚴肅的評論,又有'不三不四'的說三道四,反映了鄧伯伯領導中國改革開放和治國的各個層面。""不三不四"和"說三道四"都是當時中共官員對境外輿論的不滿所常用的誣蔑性語言。本書封面則是一個人模模糊糊的側面身軀,坐在沙發上,左手指頭夾著一根煙,沙發下面是一個痰盂,是當年鄧小平接見外賓的標準相和必備的道具,插圖是選用著名漫畫家尊子所繪鄧小平的精彩漫畫。
本書有十二個部分:最後,鄧記,戰友,香港,胡說,臺灣,老外,六四,家庭,花絮,健康,退休。第一部分的"最後"就是最後歲月,並由此倒敘鄧的一生。文革結束後鄧小平復出,身在香港的凌鋒已經可以對他的表現作出實時的評論,而不是死後才玩轉他。這些小雜文也是嚴肅詼諧並重,頗有可讀性。
例如"鄧記"部分的"鄧小平思想為何物?"凌鋒認為,鄧小平思想就是他的"貓論","說好聽一點,這是"務實思想",說難聽一些,這是"實用主義"、"機會主義"。如果平心而論,那是鄧小平將小生產者、小商人務實思想和共產黨的急功近利思想相結合。在"最後"部分寫於1994年的"鄧公銅像須裝輪子"一文中,因為鄧小平一直揚言九七收回香港後要到香港看一看,所以凌鋒認為銅像裝了輪子以後,如果鄧公九七前仙逝,銅像就可以代他來巡視香港,發揮當年諸葛亮去世後將他的木雕像推入敵區嚇走司馬懿一樣;如果鄧公還沒有去世,以銅像代行也有兩個好處,一個是刀槍不入而可以省掉保衛人員,二是不必用"特別通道"來避開請願群眾。
《告別江澤民》
1997年6月28日,凌鋒因為珍惜自由和人權而不願意再接受中共的獨裁統治,也因為根本不信任中共所許下的各項承諾,在中共收回香港主權前夕終於離開香港移居美國。近年來雖然隨著香港媒體的"轉舵"、自律,凌鋒在大多數報章上的專欄陸續"無疾而終";然而,天下無絕人之路,隨著高科技的發展網際網路展示出神奇無比的魅力,網際網路為凌鋒提供了更加全面、及時的資訊,也為他提供了更加寬闊的大舞臺,他的作品除了在海外平面媒體和廣播發表,更是及時的被網際網路廣泛裝載,他事實上成了"網路專欄作家",並贏得了更多的讀者。
毫無疑問,凌鋒在中文網際網路上又拓展出柳暗花明的新天地,並為他保持經久不衰的高產記錄注入了新的活力,並且開始了他政治評論事業的"第二春"。正式得益於網際網路提供的便利,雖然紐約與北京相隔萬里,但是凌鋒就如同追逐江澤民的"狗仔隊"一樣,通過網際網路鉅細無遺的觀察和評論江澤民。《告別江澤民》(二十一世紀中國基金會出版,聯經出版事業公司全球總經銷)就是凌鋒到美國後,繼《中共風雨八十年》後出版的第二本書,主要彙集了他在中共十五大以後至今,對江澤民的部分評點文章,共計有117篇文章,全書315頁,共分三部分:第一部分《江澤民和十六大》,主要是十六大後對江澤民和政治局勢的評論;第二部分《戲子春秋》,主要是評點江澤民的小雜文,但也有幾篇評論文章;第三部分《記者手記》是作者以署名李鶴,用若干真實情節加上虛構場景書寫的幽默小品。
由於江澤民戀棧繼續依靠上海幫掌控中南海政局,使得中國政局的走向變得更加扑溯迷離,凌鋒此書對於江澤民全方位的剖析,具有很大的現實意義。捧讀凌鋒這本書,時常會忍不住笑出聲來,因為你會覺得凌鋒就像是一位編劇,有戲子之稱的江澤民彷彿正照著他的"劇本"在盡情地表演……誠如凌鋒在該書的前言中指出,儘管江澤民在十六大為自己保留權位做了很多小動作,但是「青山遮不住,畢竟東流去」,江澤民來日無多,基本上可以「未蓋棺,先論定」。在凌鋒犀利的筆觸下,醜態畢露江澤民把中共極權專制的荒謬怪誕推向了極致。
香港著名作家倪匡表示:凌鋒的政論,多一針見血,絕少模棱兩可的臆測,所以大受讀者歡迎,也受到傳媒界的肯定。著名歷史學家、普林斯頓大學教授余英時先生稱讚凌鋒的評論因為有親歷經驗作根據,無不入木三分。《北京之春》主編胡平認為,《告別江澤民》是迄今為止對江澤民的最完整的批判。目前在哈佛大學攻讀歷史學博士學位的王丹則指出,凌鋒以「戲子春秋」為綜括全書的概要,從江澤民的外交受挫到其對「上海幫」的苦心扶植;從江澤民「父子攜手發財」說到他的「大談佛緣」,可以說寫盡了江澤民主政十三年的一舉一動。這並不是一本「起居注」,而是一篇篇嘻笑怒罵出鞭辟入裡地挖掘江澤民權謀本質的批判性政論,通過江澤民一個人,縮寫了八九年以後至十六大中共這一段錯綜複雜的歷史。
年前與中國大陸著名作家、前《光明日報》記者戴晴聊天,談到時下的中文高產作家,她認為在我們的熟人中,凌鋒和劉曉波兩人可以名列前茅。的確如此,在海外中文媒體上,凌鋒保持著兩項記錄:其一是報刊專欄的高產,多年來他保持著一天能寫幾篇專欄文章的效率,1997年他移居美國紐約,隨著香港媒體逐漸自律轉向,迫使其二,他的反對共產黨極權專制也是立場堅定不移、毫不動搖的,幾乎他的所有文字都閃爍著這種思想理念,為海外愛國僑民確立了一個思想行為的坐標。
凌鋒本名林保華,擁有艾克思、林衛等眾多筆名。出生於重慶,隨即由父母帶往印尼。1955年隻身回中國大陸,畢業於北京中國人民大學中共黨史系,後在上海華東師範大學任教中共黨史,曾任《信報》和《中報》編輯及香港大學經濟金融學院院長張五常教授的研究助理。二十多年來至今一直是世界各地華文多媒體的著名時事評論員和專欄作家。目前在美國被聘為「二十一世紀中國基金會」高級研究員,「自由亞洲電臺」特約評論員,《北京之春》雜誌社顧問。
原載7月20日出版的《世界週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