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剛剛上臺、並且急需建立合法性的新政府,總算開始了值得人們稱道的新動作。兩位高官已經被免職。然而,面對政府過去一系列草菅人命新聞封鎖,中國的民間社會和媒體迄今為止卻還沒有作出激烈的抗議。目前政府反覆強調的,也不過 是各級官僚機構不得隱瞞疫情,對當初封鎖媒體的作法毫無反省。如今應該是各界行動起來、齊向政府要新聞自由的時刻了。
其實,「非典」的發源地廣東,是中國的新媒體最為發達的地區。南方報業集團旗下的報紙,以及一系列與之競爭的媒體,完全有能力及時對之進行報導。然而,嚴格的新聞管制竟使這些最精銳的報紙對「非典」一籌莫展。當時有位編輯給筆者寫 信,訴苦說「非典」的消息在國外的媒體中到處都是,自己周圍的老百姓也是人人 自危,但是自己的報紙上卻一個字不提,實在令人絕望。筆者作為前中國媒體的從 業員,相信這種絕望感在新聞界傳染得比「非典」還快。
現在怎麼樣?事實證明,「非典」主要不是天災,而是人禍。上百條人命、幾十億美元的經濟損失,難道撤兩個官就完了?中國自由的力量,應該奮起反擊了!到底是誰下令不讓報導?誰主刀砍殺不聽話的媒體?現在是秋後算賬的時候了!
回想一下,「非典」肆虐中國時,我們大家在幹什麼?一群知識人忙著反戰、簽名, 媒體借伊拉克戰爭大發其財。CCTV造就了中國的薩哈夫,竟還沾沾自喜的為伊戰報導上創出的「革命」而興奮不已。自己的老百姓一個接一個地死,大家卻跑道伊拉克去管閑事,這不是病態嗎?同時,南方報業集團因為不聽話作了大調整,「二十 一世紀環球報導」被勒令停刊。這些賬是否都應該翻出來算一算了?
筆者一直是個漸進派,從來不主張冒不必要的風險、作不必要的犧牲去捅一些無關緊要的馬蜂窩。比如李銳那篇訪談,到底有多大價值?值得整個報紙為之冒險嗎? 筆者對此至今仍有異議。試想,如果「二十一世紀環球報導」不是因為李銳關門, 而只是因為「非典」關門,如今是否就有了一個更好的反擊的局面。遺憾的是,國內的媒體在打擦邊球時,常常在一些價值不大的事情上「冒進」,如今正需要大家 就「非典」問題秋後算賬時,卻沒有人出來冒險了。所幸的是,廣東的媒體一度對「非典」進行了公開報導,後又被封殺。如今有這筆舊賬,新聞界應該有理由發難。 筆者相信,新聞界如果在「非典」的問題上爭相冒頭說話,重新確定言論尺度,未來新聞自由的空間就會大一些。至少此事值得一賭,需要幾個不怕丟官的人出來放炮。
新聞界要是有種,應該去採訪那些抗命公開發表聲明、指責政府說謊的大夫。中國今年若再效法「時代週刊」評選年度風雲人物,上封面的則非那位退休的蔣大夫莫屬。「非典」這次讓中國損失慘重,這麼大筆的學費,不能夠白花。社會各界應該有所行動,推進中國的新聞自由。筆者曾經指出,不管中國經濟如何進步,如果沒有一個哪怕是近似民主的制度架構,沒有一個哪怕是半透明的政治、經濟運轉過程, 沒有一個准自由的媒體,中國的發展很快就會到達極限。因為幾件事情在現行的制度下是作不成的。比如,中國的金融市場永遠不會健全,永遠不可能應付安然醜聞 這樣的金融危機,中國的經濟再怎麼好,最多是個瘸腳巨人。如今「非典」更進一 步證明,別管你經濟如何好,制度不變,中國就還是中國。類似亞洲金融危機那樣的災難,也許正在等著我們。
非典不可怕。可怕的是政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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