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清史專家從林則徐「雲左山房詩鈔」中找到「赴戍登程口佔示家人」一詩全文，才發現一段悲壯、淒涼又帶一點詼諧的真實情景。
林則徐是嘉慶年間的進士，官至湖廣總督，並以欽差大臣到廣東查禁鴉片，焚煙於虎門而光耀史冊。但他在鴉片戰爭後受誣遭革職，發配新疆，行前他信口作詩，以「出門一笑莫心哀」安慰妻小。
林則徐告訴家人，不要聽信外界誣陷他的謠言，他一心為國，如今身心疲憊。但朝廷一旦有需要，他還是會以死報國，遂說出溫家寶口中的兩句詩文。
林則徐還說，流放新疆是皇帝恩澤，他可以韜光養晦，待遇也應該比邊關士卒好─「養拙剛於戊卒宜」，家人毋需過憂。妙的是最後兩句─「戲與山妻談故事，試吟斷送老頭皮」。清史學者說，這可能是林則徐與妻臨別前，藉古坦露心中最深層的感受。
這兩句詩源自宋真宗，他聽說有一位隱者楊樸很會作詩，於是召喚入宮。宋真宗好奇問他，入宮前是否有人作詩送他。楊樸非常機警稱，出門前妻子送他一首詩：
「更休落拓耽杯酒，且莫猖狂愛詠詩。今日捉將官裡去，此回斷送老頭皮」。意旨楊樸身處落魄可以貪杯，但決不能輕易顯露詩才，今日被皇帝召見，小心不要失言丟掉腦袋。宋真宗聽完大笑，客氣送走楊樸。
後來林則徐又獲朝廷重用，被咸豐皇帝授與欽差大臣，管理軍務清剿太平天國，在先頭部隊進入廣東稍獲戰果時，他卻病卒於潮州途中，印驗他當年以死報國的志向。
當然，林則徐發抒詩句所處的環境，和走馬上任的溫家寶不可比擬。從歷史檔案中，筆者意外發現林、溫兩人有不少共通處，喜歡吟詩，關心農務，都在西北邊陲歷經艱辛，他們的工作領域也曾面對重大抗洪事件。
林則徐曾書寫治水記略，公開讚揚在開封的抗洪英雄鄒鐘泉。精於水利的林則徐，詳盡記載開封這段抗洪事跡，稱當時民眾搶修高聳陡峭的大堤，「逼走急溜開中泓」，完成「渡民避水」的抗洪任務。
這段歷史和一九九八年溫家寶固守荊江大堤，確保武漢三鎮免於水患頗有類似之處。也許這些共同經驗，讓溫家寶尤為欣賞林則徐。
(3/24/2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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