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實同志是哈爾濱軍事工程學院畢業的高才生,畢業後一直在空軍工作,1989年轉業到江西省公安廳工作,考慮到夫妻長期兩地分居,現在調到上海,來我們所工作。」報到時,所長的介紹可謂虛虛實實。
毛遠新被安排在總工程師辦公室,職務是「辦事員」。他埋下頭一心扑在工作上,很快熟悉了業務,不久便成為所內技術管理的骨幹。兩年後,主管技術的副所長發現李實是個難得的管理人才,向所長建議提升他擔任總工程師辦公室主任。所長一時不知如何向副所長解釋才好,就向毛遠新徵求意見。「你就說我身體不好,本人不想再承擔更重的擔子。」毛遠新說。
所長捨不得「浪費」人才,便把制訂、實施全所質量管理體系的工作交給毛遠新負責。那兩年,毛遠新拖著兩條病腿,蹬著一輛舊自行車,風裡來雨裡去,常常加班加點,成為全所下班最晚的人,終於全所順利通過了國家有關部門的多次評審。毛遠新出色地完成了任務,得到全所上下的一致稱讚。
進所不久,一次全所黨員開會,毛遠新坐在辦公室「巋然不動」,一位同事奇怪地問:「你怎麼不去開會?」
毛遠新坦然地說:「我又不是黨員。」
「你怎麼不是黨員?」這位同事覺得不可理解。一個在空軍工作了十幾年,又轉業到省級公安機關工作了多年的人,居然會不是黨員?他滿目狐疑。
毛遠新笑著說:「過去想入黨,但條件不夠。現在年紀大了,也不想入了,反正入不入黨一樣能為國家幹事。」
「是不是因為家庭成分?」
「也許吧。」毛遠新似是而非地微笑了一下。
由於刑滿後還要剝奪政治權利4年,毛遠新沒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到了基層普選的日子,全所職工都要排隊參加投票,一個人也不能缺席,怎麼辦?所長就提前安排他到外地「出差」,順便去檢查治療腿病。
毛遠新的業務能力和工作態度在全所有口皆碑,加上待人處事質樸謙和,他幾乎年年被大家推選為研究所的先進工作者,放大的照片掛在大門口。
1997年,上海某報透露了毛遠新在上海汽車工業質量研究所工作的消息。「李高工就是毛遠新」在研究所已成心照不宣的事實。好在一起共事多年,大家早已熟悉了毛遠新的處事為人,不僅沒有另眼相看,反而更加敬重,只是沒有主動去捅破這層窗戶紙,許多人已成了他的好朋友。
毛遠新和女兒李莉也經歷了由完全陌生到父女情深的過程。
女兒李莉1977年1月出生時,毛遠新剛剛被關押3個月,妻子全秀鳳也正在隔離審查。女兒10個月時高燒不退,因長時間大量使用青鏈黴素,導致雙耳失聰。
1982年毛遠新第一次見到隨妻子探監的女兒,又驚又喜,他多麼想把5歲的女兒緊緊抱在懷裡,莉莉卻瞪著一雙充滿恐懼的大眼睛,迅速躲到母親身後,說什麼也不讓這個陌生人碰自己一下。
後來,一家3口雖然住進了上海一間13平方米的房間,莉莉卻總是躲到舅舅房間裡,毛遠新想摸一下她的手,她都趕緊縮回去。加上語言交流困難,父女之間難以溝通。「是我連累了她……」自責使毛遠新難以入眠。
從幫助女兒學習入手,毛遠新父女關係開始起變化。考慮到聾啞人將來的生活自立,毛遠新引導女兒課餘時間學習美術,手把手地教她素描、水粉、透視學。初中畢業後,莉莉考上了上海聾啞青年技校美術班。畢業後,莉莉走上工作崗位,毛遠新又引導女兒工餘時間學習電腦。莉莉後來考上了上海大學美術學院聾啞人成人教育大專班,2000年拿到了畢業證書。現在,毛遠新正幫助女兒學習英語,準備參加專升本的考試。
隨著女兒學業和工作的進步,父女之間的情感越來越深。現在已是李莉處處主動關心照顧年老的父親了。
1996年毛遠新全家遷入上海市政府分配的新居。毛遠新的工資從1993年的600元逐漸長到了2001年的1600元。2001年2月,毛遠新退休,按高級技術職稱標準,每月領取1080元的養老金,並享受烈屬待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