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戴一頂愁帽,身披一件破蓑衣,手裡拿著一塊麻糝,心廣卻是體瘦,瘦得只落了一張皮,包著一把窮骨頭」。
這個窮鬼,糾纏、折磨著一代又一代人類,令人又害怕又厭惡,於是就有了正月晦日送窮的習俗。唐代詩人姚合有《晦日送窮》詩:「年年到此日,瀝酒拜街中。萬戶千門看,無人不送窮」。揚雄曾寫《逐貧賦》,韓愈寫過《送窮文》。可惜這個窮鬼是個無賴,常常逐不掉送不走,才大如揚雄韓愈,也只好自我解嘲,與窮鬼為伍。
貧困,是一個困擾了人類幾千年至今仍然困擾著人類的世界性、歷史性的問題,更是具有專制主義特色尤其是中國特色的、擺在新世紀的中國面前的一大現實問題。窮鬼,就在二十一世紀「盛世」的招牌下,在我們身邊猖狂肆虐。杜導斌《我們何時方可告別貧困》一文中,介紹了兩個窮人的真實故事:
其一、丈夫掏出身上僅有的5角錢,要老婆拿到離村不遠的小買部裡買食鹽。女人按男人吩咐上路,田埂的一邊是水塘,風很大,女人個不小心,手裡的紙幣被風刮到了塘水裡,很快就沉沒了。女人搶救不及,空了兩手回到家中。男的聽後火冒三丈,一個大耳刮子就掄過去。半夜裡,男人呼喊著、哭泣著--那女人喝農藥自盡了。
其二、鄉下有這麼一家人,全家三個孩子共穿一條棉褲,到了冬天,三個孩子只能輪流下床,一個下,另外兩個只能呆在床上。
杜兄未免少見多怪了,「這些令人心酸的人和事」,在經濟一枝獨秀的中國大地上,所在多有,普遍得很。日前,中國勞動和社會保障部勞動科學研究所副所長莫榮在人民日報撰文指出,當前,中國出現了2053萬多低於城市居民最低生活保障線以下的城市貧困人口,他們中的無勞動能力、無法定供養人和無其他收入來源的傳統「三無對象」佔5%左右,新增加的貧困人口主要來源於結構調整中的下崗職工、失業人員和因為社會保障制度不健全等導致的貧困人口。突然增加的支出--比如,突發的或長期慢性疾病、購買住房等大筆開支等,也會導致家庭陷入貧困之中。
農村情況更為嚴重,特別是在中西部地區和老少邊窮地區。在列入國家「八個扶貧攻堅計畫」的592個縣(市)中,屬於老區的貧困縣273個,佔46%。
然而,另一方面,我們卻非常之富,富得令發達國家官民刮目相看、驚嘆不已、望塵莫及。中美兩國市長在電視上會談,中方市長所擁有的特權和慷慨大方,令美方市長大為驚羨;倫敦的許多中國留學生(尤其是小留學生)出手闊綽,被人稱為「中國闊少」,北美的新一代中國留學生大抵如是,可見父母親戚經濟實力雄厚。加州華文媒體曾質疑,現在中國大陸來的一些年輕學子幾天就換一部車,一會兒
寶馬,一會兒奔馳,難道中國真的暴富了?
此皆小意思也,中國官方的大手筆多著呢。近十幾年來,國內各種各樣形形色色動輒百千萬億的「首長工程」、「條子工程」、「形象工程」、「政績工程」、「貼金工程」、「豆腐渣工程」、「王八蛋工程」氾濫成災。如貧困的安徽阜陽耗資3.2億建造的「國際大機場」,早已成為野鳥出沒的樂園,當地工人、教師、農民,每人被攤派了數百元的所謂「機場建設費」;號稱「牛城」的黑龍江安達投
資上億元,沿街建造299頭石牛雕塑、鋪設9999塊牛圖案路面磚,而當地的養牛戶卻賣了牛奶長期拿不到錢,飼草嚴重不足,被迫紛紛忍痛賣牛;江澤民批准四十五億元建中國大劇院,現正加緊施工……。
為了在國際上討好西方各國,我國領導人出訪時,總是伴以大宗採購項目。同時,為了拉攏幾個流氓政權,置國內幾千萬下崗工人的生活不顧、成千上萬失學孩子的前途不顧,大搞金錢外交。中國經濟援助與無償、無息貸款的受益國遍佈整個世界,其中以亞洲鄰國和非洲國家居多。時至今日,對外援助的總金額估計不少於4800億美元(不包括戰略物資,技術支持等)。與西方國家的外援相比,我們
的外援有下列特色:一是黑箱操作,援多少,援哪裡,一直是某個人或幾個人說了算;二是不顧人民死活,殺己貧以濟人富,損不足以補有餘,打腫臉充胖子。幾十年來,絕大多數的受援國家,無論從人均收入還是從人均受教育程度均高於中國;三是所援者大都是一些流氓政權,有奶便是娘的角色。
除了驚人的浪費和外援,更有驚人的貪污腐敗。《動向》元月號發表岳山的文章《尉健行講貪腐驚人內情》說,去年十二月底,中紀委新老班子完成交接,尉健行在交接時披露:從一九九八年以來,中紀委收到舉報年達十六萬多件;積壓的省、部一級單位腐敗大案四十多宗;省、部一級幹部腐敗大案一百十多宗,地、廳一級單位腐敗大案一百八十多宗;地、廳一級幹部腐敗大案四百五十多宗。這僅僅是
被舉報的。
關於腐敗造成的巨大損失,王紹光、胡鞍鋼、丁元竹《最嚴重的警告:經濟繁榮背後的社會不穩定》一文所稱「四類腐敗」(尋租性腐敗、地下經濟腐敗、稅收流失腐敗、公共投資和公共支出腐敗)所造成的經濟損失,僅一九九九至二○○一年期間,平均每年高達GDP的14.5%至9%。據此以二○○一年GDP九萬五千九百三十三億人民幣來推算,那就是一萬四千二百九十四億人民幣,即全國十
三億人口,包括嬰孩在內,每人一年之中要承受腐敗損失一千一百元。
同時,還有腐敗引起的大量的資金外逃。近來被媒體頻繁引用的一組官方數字是:「據不完全統計,目前有4000多名貪污賄賂犯罪嫌疑人攜公款50多億元在逃。其中,有的已潛逃出境……」這實際上只是被檢察機關掌握的一部分,據專家分析,精確的數字應該比這個龐大許多。北京大學的一項研究發現,近年來以各種方式非法轉移至國外的資金分別為:1997年總金額為364億美元;199
8年386億美元;1999年283億美元。樊綱更認為,2000年中國資本外逃已達480億美元,超過了當年外商對華投資的407億美元,而海外人士仍然認為這個數字太保守。因為資金通過香港進入美國、加拿大等易如反掌。(以上據伊銘《大陸4000外逃貪官海外生態調查》)。
一邊是百千萬億無度的揮霍貪污,一邊是缺衣少食缺衣少藥;一邊是「大人」們交不完的高昂「學費」,一邊是孩子上大學乃至小學交不起學費;一邊是政府不遺餘力地吸引外資,另一方面是國內大量資本外逃;一邊是逐年高漲的軍費,一邊是不斷壓縮的教育、科技、扶貧經費;一邊是耗資億萬鎮壓法輪功和異議份子,建築網上長城,組建網路警察隊伍,一邊是反腐經費嚴重不足以及大量教師、民工領
不到工資;一邊是一次又一次給強勢集團加薪,一邊是弱勢群體的社保、低保無法保證……道路猶有凍死病死骨,豪門權門豈止酒肉臭?靈魂全臭啦!
怎樣才能告別貧困?官方一直強調,只要經濟搞上去了,自然告別貪困。但是,蛋糕做大了,缺乏比較公平的分配制度、比較有效的監督機制,又豈能保證廣大弱勢群體脫貧致富、人人有份?近幾年來,中國經濟突飛猛進,一路凱歌,真正享受經濟發展成果的,不依然是並不創造財富的特權階級嗎?大的蛋糕反而刺激了他們貪得無厭的胃口,以種種堂皇的理由藉口,把蛋糕大塊大塊竊走。貧困是經濟問題,更是政治問題、制度問題。要告別貧困,更要最大限度地告別制度性的浪費和腐敗,告別這個分配極端不公、權力不容監督、官員異常貪腐的邪惡制度,才是從根本上解決貧困問題的驅貧之道。當今中國黨主、僭主制度,正是披著堂皇美麗畫皮的糾纏折磨中國人民的致窮之鬼!
2003、1、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