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事人目前雖然已被刑事拘留,但當地警方至今仍未給受害少女一個說法。一位從醫多年的醫生說,我從來沒見過一位姑娘可以被打成這樣……
9月17日晚至少有3家新聞單位抵達江蘇無名小縣灌雲,在父親陪同下的紀海雲看上去長得纖弱,矮小,臉龐瘦削,見生人,眼神驚恐,說話聲低啞遲疑,當她猶豫再三,終於展示她的纍纍傷痕時,在場所有的人不禁發出共同的驚呼:啊!
大腿兩側是大面積的茄皮紫,腫脹發亮,大腿內側及小腹部呈較淺的龍葵紫;腳心,臀部,小腿……俗雲槍棒傷,百日創。所以事發雖然快20天了,紀海雲的傷勢還是令人觸目驚心,不由自主地令人想起那宋代的太祖殺威棒。
事隔20天,紀海雲一想起當時的情景還是臉色發白,渾身顫抖。
紀海雲是黑龍江海林縣人,和同伴來灌雲縣蘇雲賓館打工的第四天,8月20日上午8點許,連廚師在內的5個人聚在大堂聊天,突然一輛警車駛進院子,下來七八個警察,沒有出示任何證件,也沒有履行手續,把4個女孩帶走了。
紀海雲回憶說,帶進公安局後,她被單獨帶進一間屋子,一個高個子警察(後查為楊某)根本沒有詢問她就先在紙上比畫起來,然後叫她在紙上按手印,簽字,接著搜走了她的身份證、金戒子、手錶和2000元現金。然後審問她:來灌雲幾天了?紀海雲回答,4天。又問:在賓館幹什麼?答:服務員。再問:為男人服務的吧?賣了幾次淫?快說,別欠揍!
在紀海雲堅不承認的情況下,一個矮個子警察(經查為侍某)默不做聲地拿來一根從椅子上拆下的帶鉤的扶手,命紀海雲脫下鞋子,坐地上,拿一張方凳放倒壓在紀海雲的膝蓋上,他坐在凳子上,猛抽她的腳心,基本上是每抽三五下,就喝問一聲:再說沒賣淫?!
因為雙膝被壓住,紀海雲的兩腳無處收縮,淒厲的救命聲立刻響徹走廊。但毒打之下的紀海雲仍然堅不承認,矮個子不禁咆哮起來,說,看你嘴還硬!
順手操過一根橡皮棍對我頭上一下,紀海雲回憶說,然後猛抽我小腿,再命我站起來,拚命抽打我的大腿兩側,痛得我不禁討起饒來,矮個子就一臉壞笑地問我:老實說,你的處女是誰破的?第一次是什麼時候?什麼地點?!這次來灌雲賣了幾次淫?!
見我仍然不說話,矮個子又開始猛烈抽打我的雙腿,我已經痛得麻木了,他又命我趴下,換用警棍狠狠打我屁股,警棍呼呼直響,比橡皮棍更痛,更厲害。
這時,高個子走過來了,嘿嘿笑著,說,對賣× 的不用這樣。說著先用皮鞋跟狠踩我的膝蓋,痛得我大叫,然後命令我把兩腿分開,他脫下鞋,在我面前晃晃,說,看清楚了啊,然後一下子打在我的……小肚子──下面,疼得我直冒冷汗,後來又叫我再……分開些,再打我裡面……最後,還用鞋跟踢我的前面……
說到這裡,紀海雲實在說不下去了,父女倆抱頭痛哭成一團,在場者無不為之動容。
她回答說,他們死命打,我就是不開口,一個警察就朝門口站著的人問:廖局長,這個小姐嘴硬怎麼辦?有人回答:照老辦法辦,我看她不會是江姐吧?……後來他們就繼續打,打多長時間,我已經不知道了,就聽見矮個子、高個子都在大聲喘氣。
大約在中午時分,紀海雲被橡皮棍擊中隱秘要害,一陣巨痛使她昏死了過去,那一剎那,那根橡皮棍在她眼前顯得異常粗大,她說,那是她對那場毒打的最後記憶,黑影一閃,她就什麼也不知道了,接著她被撩在屋內,直到下午4點還沒有醒來,警察們外出後回局,看紀海雲還沒有醒來,就派人送她到縣中醫院搶救,由於血糖過低,當班醫生下了病危通知,可是無人接受,經急救,紀海雲於下午6點許被抬入病房,剛一甦醒,一個警察就對她說:想不想回家?想回家就可以回去,如果不走,我們還要再審……見紀海雲不答話,警察就一走了之,再也不管她了。
紀海雲的父親紀英福,現年55歲,黑龍江海林縣農民,生活的磨難使他看上去像65歲。女兒剛哭罷,剛強的東北漢子也忍不住淚水漣漣:我的女兒……只怨我家太窮,太窮啊,6口人,10畝地,家裡貧窮沒辦法,3個兒子,1個閨女,為了大兒子結婚和蓋房,咱家背了1萬多元的債,只好同意讓咱最寶貝的閨女出來打工。半個多月前她回來了,一聲不吭,往炕上一躺,不吃也不睡,整天唉聲嘆氣,整個人像大病了一樣,問她又什麼也不吭聲,憋了幾天,終於告訴我了,但是說什麼也不讓告訴她媽……我一看她的傷勢,差點沒急得暈過去,什麼東西打的?誰個沒心沒肺的打的?咋能狠心打成這樣?!他們有沒有子女?他們有沒有爹娘?!他們有沒有人的味道?
可憐我的閨女從小崇拜人民警察,自從被警察毒打後,遠遠看到警察就逃,就想尿尿……我這次是要跟他們拼了,不給個說法,我決不離開灌雲縣!決不離開連雲港!
出了事以後,有關領導來看過你們嗎?記者問。
沒來過一個!父女倆異口同聲第回答。
其時,這已經不是一個新鮮的話題了。一個時期來,公安工作的特殊性變成了某些人搞特權、搞圈子,甚至搞腐敗、勾結黑社會惡勢力、枉法欺民的工作性便利。儘管灌雲縣公安局馬局長再三聲明這起事件是僅見的警察違法事件,但是事實上,我們發覺類似的事件在這裡並不僅見,因為我們一走出公安局,就有多人向我們當街攔訴警察違法違紀的現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