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4年前往美國康州尤金奧涅爾戲劇中心深造,1985年進入密蘇里大學戲劇系(UNIVERSITY OF MISSOURI)攻讀碩士學位。
1987年回國,1990年分配進入北京人民藝術劇院。1988年正式進入中國影視圈,曾參加謝晉影片《最後的貴族》、滕文驥影片《黃河謠》等片拍攝工作,並在電視劇《圍城》、《愛你沒商量》等片中任主要演員。1993年執導中國第一部情景喜劇《我愛我家》,1995年成立「英氏公司」,先後拍攝了《起步停車》、《百老匯一百號》、《候車大廳》、《新七十二家房客》等電視作品。
英達錄音:
我是1960年出生的,生日挺好記的,7月7號。
我中學上的是北京七十二中,這是一個特別糟糕的學校,也是一個特別古怪的學校,是1964年在特別奇怪的一個前提之下由從北京二中分出的一個側院和一幢破樓組成。
最早,我們是北京二中的初中部,後來因為二中嫌我們太差就把我們分出去了,另外成立了七十二中。到了89年或者90年的時候這個學校又被取消了,七十二中又並回到北京二中去了,二中把院子修了修就又成了一個學校。 所以,我上的這個七十二中只存活了短短的一段時間。
但是就在這短短的一段時間裏,七十二中還真出了一些人,演員裡有姜文、濮存昕;作家裡有張辛欣;導演裡有夏鋼,大概因為這個學校離史家胡同人藝宿舍比較近,因為就近入學的關係,學生中文藝子弟比較多。
即便有這麼多的文藝子弟,但我進了這個學校之後的第一個想法還是「我得趕快轉學」。
我的中學時代純粹是胡鬧過來的,經常幹的事情是從外面偷一塊瀝青,或者從校辦工廠裡偷一塊焦炭塞到爐膛裡面,大家的課沒上到一半,爐子就已經被燒出一個大洞了。 那時候,我跟老師吵架、打架也是常有的事。
我上到初三的時候,青年人可以考大學的事情就開始傳出來了,在此之前我基本上就沒怎麼唸書,我們那個年代的生活就像姜文在電影《陽光燦爛的日子》中描述的那樣。那個電影裡的有些人物就是我們班的人,有些事就是發生在我們班的事。比如說「往帽子裡放煤球」這件事,就是當年我們班一個姓王的同學干的。
大家在班裡鬧歸鬧,但是知道恢復高考之後,大家就都趕緊複習功課了。結果,我考上了北京大學,專業是心理學。
我去學這個專業其實挺奇怪的,因為我當年決定要考大學的時候,頭一個反應就是要考藝術院校,因為我小時候一直在少年宮學畫畫和雕塑。這也是我後來在中學裡一直沒有好好上課的原因,因為那時候的孩子有了一技之長,覺得有點有恃無恐,而且想到反正將來要下鄉插隊,文化學習一下子變得沒什麼用處,就不想好好上課了。 我畫畫一畫就是很多年,水平在我這個年齡的人裡面算是不錯的。
1979年我高中畢業,但是在77年的時候我就面臨著是考普通院校還是考藝術院校的選擇,但我也相當明白,我的美術水平和社會上積累了十多年相關經驗的人比起來實在是很幼稚的,因為我看到在報考中央美院和工藝美院的考生中,居然有輔導我們的老師,我哪裡能畫得過他們。 後來我和家裡人反覆商量,最終還是決定考普通院校。
我們那時候學生考大學完全是重理輕文,「考文科」就基本上是「考不上理工科」的代名詞,所以像我這樣的人也就很奇怪地、稀裡糊塗地跟著開始學起了數理化。
我這樣刻苦地補習了兩年數理化之後最終考過了分數線,而且考分不錯,能進好學校。但是在選專業的時候我又開始頭痛,像我這樣的人如果去學計算數學或者應用力學那真是實在不可想像。也有的人勸我去學醫,但是我一看那些醫書,想到自己一生將從事這樣的事情,實在覺得非我所為。
後來,因為我一直比較喜歡小動物,就報考了生物學和心理學兩個專業,最後,北大心理學系錄取了我。
當然,真正進了學校之後學起來的心理學和我想像中的心理學非常不一樣,我學的這種理科心理學基本上就是神經生理學,跟我希望的那種橫跨文理兩邊的學科完全不是一回事。
在北大,頭兩年我沒怎麼好好學,成績上混個及格,只在重要的課上下下功夫,心裏頭老是想著怎樣才能盡快轉校。 這時候的我又想到了父輩從事的行業。
我其實一直想當演員,我相信人人都有過演員夢,尤其像我這種天生喜好表現的人。但是我也知道從自己的整個形象上來說,當演員都是很吃虧的。我個子太高,身高一米八五,這樣的個子讓我當演員的父親那一輩人認為是很不合適在舞台上演出的,他們說「你在舞台上那麼高,誰能和你配戲啊」?
因此,我一直明白,即便我真的當上了演員,也只能演一些很奇怪的角色。後來我多少也想通了,與其靠身體和面孔吃飯,我不如用腦子吃飯更好一點。
因為自己想當演員的關係,我在學校裡搞起了業餘劇社,名字就叫「北大劇社」,我在裡面做導演,還做一些組織工作。我覺得北大劇社對我後來的演藝生活經歷起到了相當重要的影響。在這裡,我看清了表演和演出的一些本質,而且也把自己一生的方向選定了。 我是1983年畢業的,畢業以後的經歷就更可笑了。
我原來是準備報考戲劇學院導演系研究生的,但是我發現當時報考研究生的招生簡章中有一個非常奇怪的規定,要求報考戲劇、航海、光學儀器製造等專業的考生一律不能是近視眼,裸眼視力必須在一點二以上。 我的近視有五百多度,這一下又把我給限制住了。
因為這樣一個簡單的原因,我的研究生就沒有考成,只能按照心理學的方向被分配到北京東城師範學校去教教育心理學。
東城師範方面為此很高興,因為分配來了一個北大學生。記得我去報到的第一天,是他們的教務長出面接待的,這是一位老中學教師,他握著我的手問我的第一句話就是:「是北大本校的吧?」
我在那個學校裡教了一年半將近兩年的書,直到我後來出國。那段時間是我生命中比較低潮的一段,整個人的感覺非常不好,做任何事情都覺得非常無望,好像自己只能一輩子在那裡教書了。考研究生,我的視力缺陷是改變不了的,最終的目標不是通過努力就能實現的,轉行想轉到藝術方面上去比登天還難。
而且,現實情況根本不像外人想像的那麼容易讓我如願以償,不會因為自己的父親或者家裡有人干文藝,就能有任何便利方便我轉行,這裡面的原因來自兩個方面,一來因為我的家庭比較古板;再一個,我父親當時不過是一個比較著名的話劇演員,既不可能通過他的關係把我調到人藝去當一名導演或者演員,更不可能把我推薦到影視界中去,因為他自己在影視界都是客人。
那一段日子我的心情非常灰。但是我人際關係一直特別好,與這個地方的同事相處比在大單位容易,師範學校鶯歌燕舞的還大部分都是女生,起碼讓人覺得賞心悅目。
咱們國家有一位老導演、編劇、演員,反正他什麼都幹過,他叫黃宗江,我後來一直稱他為我的「教父」。我生命後來的轉機基本上是從他給我提供的一個機會宣告開始的。
1984年,我在他家裡間接地遇到了一個機會,那就是去美國學習。在美國東海岸的康州曾經出現過本世紀最偉大的劇作家之一--尤金奧涅爾,人稱他為「美國戲劇之父」。他出生在康州的新倫敦市,他去世後很多年後,人們在他的家鄉成立了一個「尤金奧涅爾戲劇中心」。我後來要去的,就是這個中心。
這是一個學校性質的機構,每年從世界各地招收兩屆學員,一個是春季班,一個是秋季班。我在黃宗江老師的家裡碰到了這個中心的總裁,叫做喬治懷特,他正好到中央戲劇學院來執導一個尤金奧涅爾的戲,黃宗江老師要我多多利用這樣一個機會,廣泛地接觸一些人。 在他的幫助下,我就開始和喬治懷特一起排戲,逐漸和他混熟了。他覺得我是一個熱愛戲劇、懂一點英語、人品還算不錯的中國青年,臨走的時候他對便我說:歡迎你來參加我們1985年的春季班。
他回到美國後果真給我發了一個邀請,並給了我兩個非常重要的東西,一個是免學費的優惠,實際上他們的學費一直非常高,因為他們的學員一般都是在戲劇學院畢業之後或者在劇團裡已經干了很長時間、為了進一步提高自己才來學的。
再有一個,他給我寄來一個東西,這東西告訴我可以免考託福。這下子可算把我救了,不然當時讓我去考託福或者GRE,那真的是可怕極了的過程。 辦完手續之後我就從東城師範辭職,直接開赴美國。
我們中心1985年1月份開學,我84年底就走了。 從此之後,我的戲劇生涯算是正式開始了。沒想到,這件事情的開始,是在美國。
在戲劇中心學習的時候,我又聯繫了美國的另外一些學校,最終聯繫到密蘇里大學戲劇系,我申請到了他們的一個獎學金,名叫「艾德嘉斯諾獎學金」,就是以我們熟悉的那個「斯諾」命名的獎學金。這個獎學金每年只有一個名額,條件是只給中國學生。 我在密蘇里大學念碩士,拿到碩士學位之後我就回國了。
我實際上是1987年年底回國的,按照正常的進度我是提前半年結束學業回國的。 其實,我從自己出國留學的第一天起就知道最終是要回國的,這裡面的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我到美國學戲劇就是為了回國發展的,而不是為了能到美國。我心裏明白自己完全是為了想轉行才到美國去學習的,在國內我直接轉行轉不了。如果在國內就能轉行,那我去都不用去美國。
在美國生活確實很方便,環境也很乾淨,但是我覺得物質生活絲毫不能成為我今後選擇定居地點的重要因素。由於我有一個非常悲慘的童年,因此我對物質生活沒有什麼苛求,好的或者壞的生活我都能處之泰然。
我當然也希望能生活得好一點,但並沒有覺得這方面的事情那麼重要。
其次,我覺得我們搞戲劇的人,不管搞舞台劇還是影視,不管搞表演還是導演,在美國一定不如在國內發展得好。我是從一個宏觀的角度來分析這問題的,我這麼設身處地地去想事情:一個外國人如果想在中國發展,沒有很好的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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