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也有正面的說法，不過沒有這麼系統。一般認為，李瑞環民望不錯，尤其是在中下層幹部之中。別的不說，每年三月開『兩會』，一片陳詞濫調，總要等到政協閉幕會上李瑞環講話，才有一番生面。所以，民間說，小木匠一年到頭吃喝玩樂，每年就是準備一篇講話，倒也講得貼近民心。
不料想，今年春天的『兩會』，小木匠連這樣一篇講話也不給了。按理說，李瑞環屈居政協十年，明年換屆一定走人，今年可能是最後一次這樣的講話機會了，還不好好講他個風生水起？居然也是陳詞濫調，間中還一反常態不斷吹捧『江澤民同志』。你說這是什麼道理？
我看，道理就是一個：至遲從那個時候起，小木匠就準備要和老江進行某種政治交易了。交易的內容是什麼，我們外人猜不到；但是，一定和十六大有關，這是傻子也明白的。問題是：這場交易有沒有成功呢？現在似乎還完全看不出眉目。不過，有交易的跡象，就說明李瑞環並不準備伸著脖子挨宰，而是準備騰挪跌宕一番；更說明他與老江之間還有相互可以藉助可以利用的地方，而決非你死我活。這樣一來，就較少可能會出現老江非把李瑞環擯出局外不可的那種僵局了。
如果想像一下十六大之後的高層權力結構，也許我們可以看出某些端倪，有助於理解江澤民和李瑞環之間會如何『相互利用』。事實上，這也就是我們上週所說的三個因素之中的第三個，即：李瑞環可能在『後江時代』的高層權力結構中佔據一個微妙而重要的位置，江澤民可以利用他來制約胡錦濤。試想，如果江澤民打算把黨的最高權力交給胡錦濤，江李朱都退出政治局常委會，則新的常委會中，最可能的結構就是：胡錦濤打頭，李瑞環第二，其它多是新人；就算不是新人（比如李嵐清留任），講資格也都遠遠不能與李瑞環相比。其實，就是胡錦濤本人，資歷也比不上李瑞環。這樣一來，開起常委會來，李瑞環要大放厥詞，誰人能奈他何？恰恰，以李瑞環的敢言性格，他也必定不會保持沉默，不會事事以胡錦濤馬首是瞻。胡耀邦、趙紫陽和江澤民尚且都不在他的眼中呢，哪裡就會單買胡錦濤的賬？於是，弱一號、強二號的局勢，就很可能再次出現了。這就像當年江澤民初從上海灘來到北京的時候那樣；不過，李瑞環可不是當年人人喊打的李鵬，單說智商也要『高到不知哪裡去了』。
這個局勢，對江澤民有其有利的一面，那就是前面所說：可以制約胡錦濤。可是，老江恐怕也不能不擔心另一面：李瑞環一旦坐大，豈不比胡錦濤更難調教？那時，江澤民如果僅在後臺，則前臺曾慶紅尚嫩，李瑞環老辣卻不可靠，制約不了胡錦濤固然不成，依靠小木匠去制約豈不也是後患無窮？我估計，就是這種考量，很可能成為李瑞環和江澤民之間交易難做的一個重要關節。
於是，還有另外的可能情節：老江一屁股坐下，繼續留在常委會。還當總書記也好，新設黨主席也好，反正一時人不走，茶不涼。這樣一來，高層權力結構就大不相同：老江還是一號，小胡升到二號，總理必是三號－－我猜測，老江如果留任總書記，則將因為得分甚多而不免在其它重要人事問題上多有讓步，於是江系色彩較淡的溫家寶接任總理的機會就大大增加；否則，老江讓出了總書記，必在其它方面大大找補，首先就會在總理人選上堅持己見，其它領導人也會相應讓步，最後推出李嵐清甚至吳邦國或李長春的可能就會加大。李瑞環呢，在這種架構下，無論是否接掌全國人大，恐怕還是以在四號位置原地不動的可能為大－－除非溫家寶『謙虛』一下，總理在黨內的位置再往後頭排，來個三與四調換。即使如此，小木匠似乎也收穫不多，『花瓶』變了『橡皮圖章』而已。
所以，以李瑞環的利益論，當然是老江退休為好。這與老江的利益卻很見衝突。究竟是衝突壓倒交易，還是交易緩和衝突？不到十六大開完，怕是開不了寶。
－－原載《信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