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美國總統布希北京之行結束,一個敏感而重要的問題已然浮現。那就是圍繞中國國家副主席胡錦濤出現的所謂「第四代領導人」問題。
去年十一月,胡錦濤率團到歐洲各國「准國務訪問」整整兩週,此後他的名字就大量出現於美國媒體和各種智庫組織的討論會上。根據美國的解讀研判,胡錦濤的歐洲之行是他繼承人身份的確定。一個未來的中國領導人,首次准國務訪問不去美國,卻去歐洲,對美國難免是一大刺激。因此,去年十二月起,不但白宮表達了有意邀胡錦濤來訪,美國各主要媒體也都循正式管道,提出專訪胡錦濤的要求。但這些要求都遭婉拒,反刺激美國媒體的「胡錦濤熱」。在過去一兩個月裡,對胡錦濤做出各種揣測的報導日益增加。
在此背景下,布希的北京之行,如何面晤胡錦濤遂成重點。消息人士透露,中美雙方安排布希行程時,美方即堅持要讓布希面晤胡錦濤。由於布希停留北京僅三十小時,與江澤民和朱鎔基正式會談外,餘暇不多,雙方磋商後,終於敲定讓胡錦濤陪同布希赴清華大學演講,以償布希心願。
美國主要媒體分析,布希之所以堅持一晤胡錦濤,主因是胡錦濤一向低調,除八十年代初曾偕同一個青年代表團短暫訪美外,再也沒有到過美國。而今胡錦濤可望成為繼承人,意味著未來將近三年裡,他將是布希的主要對手,設若布希連任,他們的對手關係可能長達七年。面對一位和自己年歲相當,而又和自己的國際政治表現密切相關的人物,布希急切想要早點見面,多一點瞭解,其實也是人情之常。
布希要求務必一見,並當面提出邀請,加上據悉美國副總統切尼的書面邀請函早已送達中南海,胡錦濤的知名度已在國際政治上打開了。綜合各項訊息,胡的正式訪美可望於四、五月間成行。這種發展對胡錦濤「繼承人」身份的確定,助益極大。倘無意外,今秋中共「十六大」後,胡錦濤即可望陸續接替黨政軍領導人位置,圍繞著他,「第四代領導人」的結構可望很快出現。
中國「第四代領導人」即將陸續接班,從中國近代歷史的觀點□眼,本質上是一種正向發展。根據近代美日學者的研究,自一九四九年迄今,中國政治經過了壯闊的「革命世代」(第一代),動盪的「革命兒世代」(第二代)及坎坷的「革命孫世代」(第三代),至今已將是「第四代」接位、「第五代」待命的階段了。中國在「第三代」慘淡經營下,局面已趨好轉,整個中國也已攀升為全球第六大經濟體。而政治體制則由早期的「革命政權」過渡到技術官僚精英主政的新階級。目前中國充滿了欣欣向榮的樂觀氣氛,這是前三代努力的成果,也是第四代出發的憑藉。
「第四代」的接班固然形勢順利,但近代學者早已指出,任何政治體制在繼承問題上都會有所謂「繼承危機」。民主國家有新手上任的「階段性癱瘓」,半民主國家有內外反對者的挑戰和考驗,而動亂國家則有繼承合法性之爭。中國由於有強大的單一政黨,重大的「繼承危機」已不太可能出現。但由大陸內外情勢的發展也可看出,所謂「第四代」接班,挑戰也必然既多且大。
就經濟而言,近年來國際主流雖看好中國經濟,但對中國經濟過度依賴「投入驅動」( input-drive),未在生產力上持續進步,已有許多批評。日前,《劍橋經濟學報》就嚴肅指出,中國經濟幾乎每個部門都由外國主要公司掌控,「中國雖已有進步,但由開放迄今,它的主要公司都遠遜於外國公司」。因而該學報擔心在全球化競爭中,中國是否會有足夠競爭力。所有經濟體都必須在開發中求進步,在進步中求提升。開放造成的榮景極短暫,不斷提升所創造的競爭優勢始為國家富強的終極屏障。中國「第三代」領導群的貢獻是「開放」,那麼「第四代」領導群的挑戰即是「提升」,其挑戰遠遠大過從前。因此,如何動員專業精英,讓大陸出現更良好的經濟體制,並創造出更有企圖心的企業精神,讓經濟成長更有保障,或已成當務之急。
除經濟有待加速重建與提升外,隨著經濟開放與入世重組,部門間的失衡造成的社會失衡,如地區貧富不均、國民所得貧富不均等現象皆已日益嚴重。
這種情況很容易在國家領導人繼承初期湧現。因此,如何增強宏觀調控能力,降低失衡現象,也同樣迫切。而與此有關的,則是由於開放加速,價值的錯亂與虛空已成了中國極普遍的現象之一,這也是未來領導群須正視的嚴峻課題
目前中國已面臨一個更高的分水嶺。隨著布希訪問會晤胡錦濤,「第四代領導人」問題已迎面而來,並將在今秋「十六大」揭曉。人們關切的是:世界最大黨的「第四代領導核心」,你準備好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