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始皇下令殺害四百多人,被國人稱為暴君。
日本軍隊偷襲珍珠港,針對的是軍事目標。
納粹黨在二戰期間對平民的屠殺是有區別的--主要針對猶太人。
奧姆真理教頭目在地鐵中"無區別殺人",導致12人死亡……
這一次,劫持裝有數百乘客的飛機,撞向數萬人正在上班、每天有15萬人排隊參觀的壯麗建築,讓裡裡外外無辜的男女老少(不論他們是白人還是黑人、是中國人還是阿拉伯人……)被大火燒死、被毒氣嗆死、被房子砸死、被活活埋在比許多個足球場還大的、幾十米高的瓦礫堆裡。。。。。。這種喪盡天良,喪心病狂的大屠殺,正如比利時首相所說,"不僅是美國的悲劇,而且是世界的悲劇";又正如菲律賓總統所說,"是對全人類的襲擊";也正如俄羅斯總統所說,"是對所有人類的一次挑戰。……這樣的反人類行為將受到懲罰。"
然而,在我們這裡,在這個號稱禮儀之邦的文明古國,竟有人為之叫好!這種自絕於人類的言論,是在為殺人犯當啦啦隊。這不僅是這些人自己的恥辱,也是中華民族的恥辱,全人類的恥辱。因為這些言論所暴露的,乃是人性的墮落,人性的悲劇!
二
這也使人想起一位反恐怖專家對受害者的回答:今後只可能有更好的保護,絕對不可能有絕對可靠的保護。
這道理十分清楚:正如大炮無法對付吸血的蚊子,再強大的國家保安設施,也無法對付少數扭曲的心靈在陰暗中滋生的惡念;而這一類恐怖主義災難,恰恰是少數恐怖份子出於偏執的仇恨和狂熱的信念而製造的。這種惡魔般的行動,出自惡魔似的思想,而任何軍隊的設置、武器的裝備、甚至警察和保安部隊,對於惡魔思想的形成,都是無法防範的。
思想的形成,是教育和宣傳的結果,是綜合性的社會環境的產物。反面的教育(培養恨而不是培養愛的教育)、片面的宣傳(只宣揚一面事實而掩蓋另一面或另外多面事實的宣傳),以及惡劣的社會環境(不守規則、不講道德、缺乏法治、缺少公正的社會環境),當然會造成陰暗的思想、扭曲的心靈、偏執的仇恨和狂熱的信念。而人性的墮落,會直接導致對生命的摧殘,人性的悲劇,會最終導致人類的悲劇!
世界上一些地方長時期以來不分青紅皂白的仇美反美宣傳,正是那些為"打擊超級大國"而不惜殺害包括白人、黑人、中國人、阿拉伯人和其他人在內的無辜美國民眾的恐怖份子的思想溫床!這種宣傳實際上在毒化著青年,在培養潛在的凶手,在為之準備著精神上的彈藥。
三
面對數以萬計死於這場暴行的男女老少,我們難道還不該想想:
當索馬里的軍閥屠殺索馬里人民,又搶劫救援難民的國際物資,殺害去保護物資運送的美國軍人時,我們說話是站在哪一邊?
當伊拉克因侵佔科威特而遭受中國也投票贊成的制裁,而其統治者一面讓人民受苦一面卻又為自己大興土木;其軍隊因用飛機轟炸自己的人民而被迫接受禁飛區,卻又出爾反爾而遭到英美懲罰時,我們的同情難道不該放在科威特和伊拉克人民一邊?
當南斯拉夫前政權出動軍隊屠殺穆族人和阿族人,西方和美國在用盡和平手段之後出兵前往制止,我們在事情的大是大非上是怎樣判斷的?當我們哀悼自己的幾位遇難同胞時,我們對千千萬萬穆族人和阿族人的悲慘遭遇,是不是已經麻木不仁?
當恐怖份子為"打擊美國"而炸毀美國駐肯尼亞大使館(死傷者多半是附近的肯尼亞老百姓),我們當中不少人是不是已經開始幸災樂禍,不知不覺站到了殺人犯一邊?
……
反過來想,在使館危機時,大量中國學生在美國城市中舉著"操美國的娘"的大標語遊行,美國人毫不干涉。如果是美國學生在中國城市裡這樣遊行,情況會怎樣?在申奧成功那天,巴黎市政廳廣場為準備巴黎申奧成功而搭建的舞臺,成了中國人和法國人共慶北京成功的舞臺。
如果那天是巴黎成功,中國人會這樣在天安門與人共慶嗎?
狂熱的民族主義使人喪失了起碼的是非感,以致於似乎只要是與美國作對者,我們可以不問其是不是強盜,是不是殺人犯;又使人喪失了起碼的理智,以致於忘記了,"美國"不過是由千百萬白種人、黑種人、黃種人和其他同我們一樣的人組成的整體,那裡的高樓大廈、技術、工業、文化,都是這些人共同勞動的成果,是人類的共同財富。
偏執的民族主義會為本族人民和別國人民帶來巨大的災難,這樣的歷史教訓,我們只看看剛剛過去的20世紀,難道不是觸目驚心嗎?
在這裡我想起一位朋友描述的電視節目"幼兒辯論賽":辯論隊員都是五六歲的孩子,正方辯題為"中國飯好吃",反方辯題為"麥當勞好吃"。正方的孩子說,你吃麥當勞是"崇洋媚外",反方隊員反駁說,你學英語也是。正方說,我學英語是為了長大以後打外國人,反方說,我吃麥當勞也是。結果是,雙方還沒有長大,倒先打起來,掀桌子了!
這樣的教育,是在培養這個文化交融時代所需的理性的、寬容的人,還是在培養民族狂熱分子,培養恐怖主義的啦啦隊員呢?
轉自思想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