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美國革命者的「文革」經歷與反思(圖)

發表:2013-01-31 13: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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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91歲的李敦白(Sidney Rittenberg)作為一個美國人,卻有著上個世紀中國人的類似經歷:曾經加入中共,從延安到文革,既作為黨的宣傳工具參加革命,又兩次入獄,被關押16年。10月3號晚,紐約觀眾看到了以他的講述製作的影片《革命者》(The Revolutionary)。

李敦白在紐約《革命者》放映會上。

李敦白出生在美國南卡羅萊納州,大學畢業就積極參與工會和民權運動。1944年隨美軍到的中國。以他的話說,願意作為中美之間的橋樑而留在延安。

他在影片中講述了「延安整風」遺留下來的傳統:「殺雞給猴看」。永遠都是打擊一小撮,把他們搞臭,讓大多數人看到他們的下場,從而教育大多數:你看,幸虧你不是那樣,你們是好的。這樣一小撮,一小撮,輪流整頓。

儘管1949年,李敦白被斯大林指為間諜遭中共關押,他卻沒有選擇回美國,而是坐了五年監獄。從而經受了「黨的考驗」,進而入黨,成為北京電臺對外廣播的主力。享受特權待遇,住在有熱水的公寓,可以聽中共高官內部講話,獲得文藝演出的票。文革時他也加入「造反派」,並穿著西裝以支持中國的美國人姿態在各大院校演講。

特意從美國西岸趕來參加放映會的李敦白表示,當時也看到問題。

李敦白:「決定廣播內容的人完全不懂新聞。懂新聞的人沒有任何權利。結果是可笑的,人們在努力工作,廣播內容沒人願意聽。」

他當年問過四個著名的紅衛兵小將頭領,文革之後做什麼。他們都表示要去美國。蒯大富說,要去看看這個帝國主義國家,為什麼敢讓人隨便說話,為什麼不怕被推翻,是什麼讓他們保持社會穩定的。

影片《革命者》以李敦白口述歷史的方式,配合文革時期宣傳畫來展示當時的氣氛。李敦白在影片中表示,文革「極其殘酷」,中國的每一個家庭都有人在文革中被傷害。但是95%的事不為外界所知。中國人也和外國人一樣,到現在都不知道。北京電臺他的同事在文革開始第一週就有四個人自殺,「老紅軍」轉天就變成了「反革命」。紅衛兵把折磨人的過程錄音放給自己派別的人聽,讓他們強硬起來。

李敦白也終於在各派鬥爭中再次入獄。在秦城監獄,當初看守李敦白的人也被關進去了。李敦白說:在某些人沒有安全感的時候,其實大家都沒有安全感。只是中國人當時還不懂這一點。

國家主席劉少奇一夜之間被打倒。宣傳畫上是劉少奇被一隻鐵鉗夾住。李敦白說:專政機器就是那只鐵鉗,掌握在他們手裡;但是你自己如何反應,還是掌握在自己手裡。就是這一點信念給了他力量,沒有屈服。文革時典型的做法是,家人朋友被說成壞人之後,你至少要揭發一些無關痛痒的事,以表示「向黨靠攏」。他的妻子王玉琳因為堅持寫信證明他清白而受到虐待。

李敦白:「我開始看出來,這是一小部分人在最上面,決定人們能夠聽到、看到什麼。他們完全控制領導權,但不是無產階級專政,因為這跟無產階級根本沒有關係。」

李敦白也後悔不該參加「階級鬥爭」,他說,如果沒有加入中國共產黨,只是改改英文,可能會保持清醒。他的朋友們後來說,他忘了自己是「外國人」。

他在片中採訪中表示,文革時之所以沒有離開,是因為當時自己屬於「特權階級」,入獄前還是很風光的。文革出獄後,他意識到馬克思列甯主義理論的錯誤,才真正感到自己自由了。

80年代,李敦白與妻子回到美國,重新開始適應這裡的生活。

觀眾問這部影片是否能夠在中國放映,製作人德拉斯甯(IrvDrasnin)表示,曾經給中領館官員看過影片,因為李敦白在影片中把毛澤東稱為既是英雄又是罪犯,拿億萬人的人生做實驗,官員表示不能在中國播放。



来源:自由亞洲電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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