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家追憶薩繆爾森

發表:2009-12-16 01: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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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析性工作奠定現代經濟學基礎的保羅•薩繆爾森(Paul A. Samuelson),於12月13日辭世,享年94歲。薩繆爾森的經濟學從業生涯跨越八十年,直到本世紀還在活躍地發表著述。1970年,他成為美國第一位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時值這一獎項誕生第二年。以下是人們對薩繆爾森的一些追憶:

勞倫斯•薩默斯(Lawrence Summers),薩繆爾森侄子,白宮國家經濟委員會(White House National Economic Council)主席,前財政部長:

保羅•薩繆爾森首先是一個學者。他曾經自豪地說,他從來沒有在華盛頓完整地停留過一個星期。但通過研究、教學和著述,他對這個國家以及整個世界經濟生活的影響,超過了任何政府經濟官員和很多總統。一代風流,後無來者。

本•貝南克(Ben Bernanke),美聯儲(Federal Reserve)主席,麻省理工學院(MIT)博士:

保羅•薩繆爾森是經濟學理論的一個拓荒者,著作等身,也是經濟學界最偉大的教師之一。我和保羅當年的許多其他學生和同事們一道,悼唸經濟學界一位巨匠的逝去。

羅伯特•盧卡斯(Robert Lucas),諾貝爾獎獲得者,芝加哥大學(University of Chicago)教授。追憶文章節選:

薩繆爾森是教授經濟學的朱莉婭•蔡爾德(Julia Child)(譯者註:美國知名廚師和電視節目主持人),他教給你基本知識,同時又讓你得到成為一種複雜文化的圈內人的感覺。我喜歡《經濟分析基礎》(Foundations of Economic Analysis)一書。像我所在圈子的很多人一樣,我已經把它的一個觀點記在心底:如果我不能以數學的方式闡述經濟學理論中的某個問題,那麼我就不知道我在做什麼。我甚至認為,數學分析不是研究經濟理論的諸多方法之一種,它是唯一的方法。經濟學理論即數學分析。其他一切都不過是印象和漫談。

喬治•阿克爾洛夫(George Akerlof),諾貝爾獎獲得者,麻省理工學院博士,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University of California, Berkeley)教授:

20 世紀60年代我在麻省理工學院的時候,保羅•薩繆爾森遙遙領先於全國經濟學界。他是肯尼迪政府的最重要顧問,是最重要的經濟理論家,也是最重要基礎教材的作者。但他也拿出了時間,從事麻省理工學院的經濟學博士課程教學。他一直讓門敞開著,歡迎別人到訪,還參加系裡組織的野餐會等活動。

薩繆爾森的工作效率也奇高。作為學生的我們,當時常常在信箱裡收到他放的粉紅色便箋,上面記錄了他的一些想法。幾年後,我在一本獻給他的紀念文集裡撰文,回憶他在博士項目裡面的工作和與所有學生的互動。我收到了他的一張粉紅色便箋紙,上面寫著,謝謝你的評價,我從來沒有把自己想成是萬世師表(Mr. Chips)。他可能沒有把自己那麼想過,因為他本來就是萬事師表。

我還記得,1964年春,在我上過的他的一堂課上,他討論到了自然(就業)率假說。這遠在弗裡德曼(Milton Friedman)和費爾普斯(Edmund Phelps)因這一假說成名之前。薩繆爾森認為這一假說可能會在一定程度上成立,但如果不成立又相信這一假說,那就會產生很大的危害。根據這一假說,如果人們無根據地擔心通脹加速,政府就會保持較低的就業率。薩繆爾森超越了他的時代,不管是在想到自然(就業)率假說方面,還是在意識到這種假說可能不成立方面。

羅伯特•霍爾(Robert Hall),斯坦福大學教授(Stanford University),國家經濟研究局(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經濟週期測定委員會(Committee on Business Cycle Dating)主席,麻省理工學院博士:

保羅•薩繆爾森把嚴密的思維帶進了一個以前主要依賴於文字與圖表分析的領域,從這個意義上說,是他建立了現代經濟學。他的著作《經濟分析基礎》是我這一代經濟學家的聖經,我們完全是在當時新潁的薩繆爾森風格中受到的訓練。1964年,他是我的經濟學理論課老師,1970年我回到麻省理工學院成為一名初級教師的時候,我們又一道教授這門課。

保羅很有幽默感和愛心,並在他的朋友和同事們身上也喚起了同樣的幽默感和愛心。我尤其記得他對我孩子的興趣。在20世紀70年代早期,年輕教員對其他人的孩子沒有什麼興趣,但保羅總是想瞭解我的孩子的情況。看的出來,這種接觸在我的孩子們身上留下了印記,因為我一個女兒選擇了麻省理工學院攻讀博士學位,學的當然是經濟學。保羅沒有當過她的老師,但她的老師當中,絕大多數都是他的學生。

保羅沒有過分遷就我某些更顯異端的經濟學思路。有一次他被指定參加討論我一篇關於貨幣政策的論文,開場就說,對於霍爾的觀點,我要說的是,它不是操作貨幣政策的最糟糕的辦法。後來我意識到,他說的是對的。

普林斯頓大學教授阿維納什•迪克西特(Avinash Dixit),麻省理工學院博士:

這真令人悲傷,很難想像沒有了他的學術界。自上世紀30年代以來,他在每個十年中都有開創性的貢獻,而每項貢獻都足以成為其他人窮極整個學術生涯方能得到的成就。

對我來說,他的離去是巨大的損失。我的整個研究風格、支持我幾乎所有論文的研究技能都來自於他奠基性的文章。他對某個具體應用情景進行全面均衡建模的整個理念,成為我學術研究的基石,這包括了我和喬•斯蒂格利茨(Joe Stiglitz)進行的壟斷競爭的研究,以及和維克多•諾曼(Victor Norman)進行的國際貿易研究。我從他那裡所學所用的技能包括了:約束優化的比較靜態學、對應原理和包絡定理、國際貿易中的要素價格均等化、實物期權估值,這樣的例子不勝枚舉。

麻省理工學院經濟學家、美國國家經濟研究局(National Bureau of Economic Research)主席詹姆斯•波特巴(James Poterba):

每個大學生都他那裡學到了很多,我們都理所當然地認為薩繆爾森在編纂和發掘方面絕對發揮了關鍵作用。這就好比是想像人們在牛頓之前是如何處理力學問題的。他帶來的嚴謹學風明確了這門學科的紀律。

薩繆爾森令人難以想像地深愛著經濟學,這種熱愛貫徹到了他所做的每件事中。他真正想要做出正確研究。經濟學不是一場(智力)遊戲,我們研究經濟學是因為這門學科真的很重要。

薩繆爾森非常有興趣瞭解年輕學者正在研究什麼,因為他一直努力讓自己保持在學術前沿。我剛到麻省理工學院的時候,薩繆爾森看到我就問我:你是新來的吧,現在正研究什麼呢?我當時感到難以置信地驚訝和榮幸,薩繆爾森居然有興趣瞭解一個新來的經濟學助理教授正在研究什麼。

耶魯大學教授、麻省理工學院博士、《非理性繁榮》(Irrational Exuberance)一書作者羅伯特•希勒(Robert Shiller):

薩繆爾森對我的影響貫穿於我整個經濟學學術生涯。我們直到最近都一直保持著聯繫。

他給我發電子郵件,要我給他回電話。我在今年10月8日給他打了電話,發現他想要和我討論的問題並不是通常促使我們打電話的那些事情,當然更不是通常經濟學家之間交流所談到的組織會議或是評論論文。薩繆爾森想和我仔細探討下市場的投機活動,探討我一直參與創建的新市場(芝加哥商交所的房屋期貨和紐約證交所的 MacroMarkets房屋證券)可能會加劇而不是減少市場投機活動,我一直在思考這個問題。

我們就這些問題以及相關的國家政策問題進行了非常嚴肅的交談。這次談話並沒有真正改變我的觀點,至少目前還沒有,但我後來認為,他的見解真的不同於我所認識的大多數人。他看起來真的是受到使命感所驅動。他令我驚訝地說:你應該和你的牧師或是精神顧問討論這個問題。他在開玩笑嗎?我認為不是。薩繆爾森會在出人意料的場合迸發出黑色幽默,但他無時無刻不具有一種真正的嚴肅認真勁兒。


(文章僅代表作者個人立場和觀點)


来源:華爾街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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