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高中女生在信中說,楊老師,全國都沸騰了,還有二十天就高考,但我們沒有心情,課本變得毫無意義,同學們每天都捧著報紙,或者在網際網路前看得淚流滿面,有時忍不住號啕大哭,在這個時候,我們很想看到你的新作品......
又一位讀者在信中給我傳來了比地震還要讓人感到震撼的照片和詩歌,在信的末尾他用稍帶責怪的口氣說,你一定沒有上網,否則你不會這麼久都沒有寫出讓我們激動的文字,你參加了昨天全國都默哀三分鐘嗎?天安門廣場快被淚水淹沒了......"中國不敗"、"中國加油"的呼聲響徹雲霄......
我在回信中說,我每天都上網,只是一看到那些照片和報導,淚水就濕潤眼睛,淚眼模糊的我看不清,也聽不見,在這種情況下,我能夠寫什麼呢?
一位讀者立即回信,他寫道,你寫文學作品吧,記得你在小說裡說過,當你睜開眼睛什麼也看不清的時候,你閉上眼睛就能夠感覺到,也能夠看到、能夠聽到......
是的,我說過這樣一句話,我記起來了,謝謝這位讀者提醒。於是,當睜開的眼睛漸漸被淚水再一次模糊的時候,當大腦被耳朵裡傳來的一陣又一陣轟鳴聲塞滿的時候,我使勁閉上眼睛,把淚河截斷,隨即我眼前出現一片黑暗,腦海中的轟鳴聲也漸漸遠去。我感到自己正融入這黑暗中,或者說,這黑暗正一點點把我吞噬,我卻在這無助的黑暗中隨著自己的心一起下沉,下沉到深淵的底部卻仍然無法停下來時,就在這時,我猛然聽到死寂中有聲響,下沉嘎然而止,我用緊閉的眼睛凝視著黑暗--噓,別吵,讓我好好聽一下,看一看......
* * * * * *
不知過來了多久,她緩緩地睜開眼睛,看到的是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
在睜開眼睛之前,她彷彿看到了光,很亮很明亮的光,還有水、食物和水果擺放在講台上,講臺那一邊,是她的學生,那一張張天真可愛又有些頑皮的小臉蛋一直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可是,她睜開眼睛的一霎那,黑暗吞噬了這一切。她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這不僅僅是因為渾身刺骨的痛,更痛的是她的心。她想起來了,她和自己的學生都被埋在了這棟五層樓的教學樓下面。
黑暗讓她的眼睛溢滿了淚水,就是這黑暗吞噬了她剛剛在腦海裡看到的一切,這黑暗一定還要來吞噬她,她有點後悔自己睜開了眼睛......她想哭、想叫,可嘴巴只張到一半就吸進了一大口磚灰,嗆得她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嗽引得全身多處像針扎一樣刺痛......
她的咳嗽立即在黑暗中引起了回音--不,不是回音,她停了下來,豎起耳朵聽--
李老師,李老師?......是李老師!你在哪裡?李老師,李老師,我好痛......
李老師,我找不到我的手......我好怕......
李老師,李老師,我在這裡,你過來我這裡,我要死了......
啊,是她的學生,他們一邊哭,一邊在呼叫自己,她狂喜地喊道,我在這裡,老師在這裡,你們別怕,不哭,不痛,別說傻話,老師在,誰也不會死的......說到這裡,她突然停住了,她不知道如何安慰自己的學生,地震發生那一刻的情景清晰地浮上她的腦海--
她就站在離門最近的講台上,大地第一次震顫的時候,這些二年級七八歲的孩子們還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她第一個衝到教室門前,費了好大的勁才打開變形了的門。
打開門後,她盡量用冷靜的聲音喊"快跑",自己卻朝相反的方向跑進去,她必須衝向離門最遠的最後一排,她一定要親眼看到每一個孩子都安全撤離,特別是後排的那個外號二狗的王小二,實在是頑皮得很。
當她站在最後一排,朝窗外看去時,窗戶已經變形,窗外另外一棟五層教學樓正像電影裡的慢鏡頭,緩緩倒下,而門外,她只看到有五六個同學衝了出去,他們在光亮中驚恐不安地回望同學和老師。這也是她最後一次見到的光明......她哭了,不是為再也看不到光明而哭,而是為還有三十六個學生和自己一起被埋在了五層樓的教學樓下面而哭......
李老師,我們不哭,你不哭,我們不怕了......
李老師,我們不哭了,我不死了......
她突然愣住了,她怎麼哭了?怎麼能夠在自己學生面前哭?她硬生生地收住聲音,卻止不住眼淚。她今年才剛剛過22歲生日,在家裡也還被母親當成大孩子看的,可是,她知道,現在她應該做什麼。
小婷,你們有幾個?她聽出有三個學生的聲音在哭、在喊、在安慰她,她想從一片哭聲中分辨出更多熟悉的聲音--是啊,那三十六個聲音每一個都是那麼熟悉,有時上課時她會嫌他們太吵,可是現在,她想聽到所有的聲音一起吵起來......
李老師,我好疼,我的兩個手都找不到了--
李老師,我好餓,我是不是瞎了--
我一點都不能動,王小二壓在我腿上,他冰冰的,身上都是沾沾的......
她使勁睜大眼睛,想透過黑暗看過去,看到自己的學生現在遭受的折磨,但徒勞的,眼前只有無邊的黑暗。她的教室在一樓,樓房倒塌的時候把她的教室弄成了一個中空的空間,這也是為什麼他們還活著的原因。她心中充滿了希望,她想動一下,卻突然發現自己完全感覺不到下半身。她伸出右手去摸索,卻發現手指間還夾著一小截粉筆,她丟掉粉筆,摸索下去。手卻在腰際被一睹牆擋住了,她順著牆向下摸,當她摸到一塊石頭的時候,她的心抽動了一下,她知道,她不可能活著出去了--她的身體被一堵牆從腰際切斷了,她22歲的身體。
她想哭,想喊,但她忍住了,因為她已經感覺到肺裡空空的,她不能再使勁了,她要節約身體裡的空氣、血和力氣,她要利用這最後一點,和學生在一起。
你們有幾個?她小聲地問,學生有叫疼和叫餓的,也有叫渴的,她的聲音一響,他們就都安靜下來,好像她的聲音有食物和療痛的作用。
好,我現在要點名。她突然提高聲音說出這樣一句每天早上都會說出來,今天聽上去卻那麼突兀的話。果然,已經變成廢墟的教室裡一片寂靜,同學們彷彿都在等她點名。只是今天她手裡沒有全班40位同學的名單,不過,她早就熟記他們的名字。她閉上眼睛,把那六個已經衝出教室的學生的名字除掉,然後一個一個叫起那些她每天都要喊一遍的名字:李軍,陸雪芳,曹書,劉明,......王小二,李小婷,楊雪兒,張蜀光,陳書海,張富貴,郭海林,吳燕......
三十六個名字,每喊出一個,她都等一下,她在喘氣,也想等到那個孩子聽見自己的名字回答一聲"到",在念到幾個平時調皮搗蛋的學生的名字時,她停下的時間特別長,要知道,他們有時故意不回答老師,她要等一會,準備劃"遲到"時,他們才會突然站起來喊一聲"到",把全班同學都弄得哄堂大笑......有時,那個調皮搗蛋的王小二會模仿其他同學的聲音回答"到",就在昨天,自己還生氣地走到他座位前輕輕揪了一下他的耳朵......在喊道王小二的名字時,她等了十秒,三十秒,足足有一分鐘,可是,那個聲音始終沒有出現,他也許再也不會模仿同學的聲音喊"到"了......眼淚又默默地湧出來......
三十六個名字念了一遍,她又念了一遍,兩遍念下來,大概有一堂課那麼久,可是只有四個名字響起後,黑暗中傳來了回應,他們是小婷,雪兒,大軍,劉虎子......
我好餓,老師......我好痛......我想睡覺,你們別吵醒我......我什麼也看不見了......,老師,我的腿在哪裡......點名結束後,四個孩子再也忍不住了,哀叫起來。她不知道他們傷得如何,但都傷得很重,一個都不能動彈,可是她希望他們都傷得比自己輕,她想,他們都應該被救出去的。她知道自己之所以還有一口氣,就因為那堵切斷自己的牆頂住了自己的血管,等到一鬆開,她會立即死去的。現在多久了,她想,已經在救援了,可是她也知道,把他們壓在下面的是五層樓的瓦礫,要想救出他們,也許需要很長、很長的時間,自己肯定是堅持不到了,可是,這些孩子應該還有能夠重見天日的。她能夠做點什麼?
我好餓,老師......我好痛......我想睡覺,你們別吵醒我......我什麼也看不見了,老師,我的腿在哪裡?......我們會死嗎?李老師,我好怕,我......
你們都別吵了,聽老師講,她突然使勁喊了一聲,她必須要轉移這些孩子的注意力,否則他們就算不流血而死,不餓死、渴死,也會被這些黑暗吞噬,會被恐懼嚇死的。孩子們聽到她的聲音,一下子安靜下來,她愣了一下,這時更明顯地感覺到腰部以下正遠離自己而去。
我們現在開始上課!她突然說出這一句話,連她自己也怔了一下。
"嗯""嗯"--黑暗中傳來好幾聲"嗯",孩子們安靜了下來,她的淚水卻一下子湧出來,她突然為自己是一名老師而驕傲和自豪,能夠在生命的最後時刻,給自己喜歡的孩子們上這最後的一堂課,她心中滿懷感激。她還沒有來得及談戀愛就要離開人間,但她心中卻充滿了愛,那是36個小天使帶給她的愛。
她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上去鎮靜,誰說又餓又渴了,好,老師就先給你們講兩個成語故事,"望梅止渴"和"畫餅充飢"......她用上氣不接下氣的聲音,把這兩個成語故事細細地講了兩遍,她能夠聽見劉虎子咂嘴巴的聲音......
李老師,我好痛,大軍痛得忍不住了,打破了課堂紀律,喊道,李老師,有沒有成語故事能夠讓我不痛?
李老師也痛,可想不起什麼成語能夠減輕大軍的痛,可她知道她必須盡量轉移他們的注意力,她已經聽到好像遙遠的地方發出的轟鳴聲,那大概是救援人在頭頂上操作的聲音。是的,她一定要轉移這些孩子的注意力,讓他們堅強地活下去,等到重見天日的那一天。
李老師,我什麼也看不見,我瞎了。小婷稚嫩的帶哭腔的聲音。
不是的,你沒有瞎,這裡一片黑暗,我們什麼也看不見,但你沒有瞎......
可我怕,李老師,你在哪裡?你可以抱住我嗎?小婷說到這裡哭了起來。
李老師擦乾眼淚,說,不哭,不哭--課堂上怎麼能哭?我告訴你一個方法,你把眼睛閉上,對,閉上,我們大家都把眼睛閉上,現在和老師一起想一下光的樣子......
可是說到這裡,她卻猶豫了,她不知道該讓孩子們想像一下什麼樣的光明,她停了下來,這時,雪兒的聲音突然響起: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你看到了什麼?小婷打斷她。
我看到了火炬,奧運火炬!雪兒的聲音裡充滿了興奮。
啊,在哪裡?我怎麼看不見?小婷喊道,忘記了哭泣。李老師感覺到此時的小婷甚至忘記了疼痛而移動了自己的身體,抬起了頭。她也被雪兒的話弄得很興奮,在黑暗中睜大了眼睛,可是除了一片黑暗什麼也沒有。
你看不到?你當然看不到。你要像李老師說的那樣,把眼睛閉上,你就看到了。啊,我現在還看到呢......
李老師在閉上眼睛時,淚水又默默地流下。在接下來的一個小時裡,她就給自己的學生講奧運火炬,講即將召開的奧運會,將奧運會開幕式上的煙花表演......
李......老師,你......說,煙花會......不會把所有的黑夜都照亮?這是上課後劉虎子,那個從鄉下剛剛來城裡不久的孩子的第一次提問,李老師給他認真地解釋了,還說,你可以用這個問題當成題目寫一篇作文。只是,從提出那個問題後,劉虎子的聲音再也沒有響起,李老師知道那孩子走了,但她輕聲告訴另外三位學生,噓,我們聲音輕一點,他睡著了。
聲音輕一點,她已經感覺到自己的力氣在一點點消失,眼皮上像壓了整塊的黑板,她好想閉上眼睡一會,但她知道,她一睡著,就有可能不會醒來了。可是那對她有什麼關係呢?有,她的三個學生還在聽她講課,她必須堅持下去,飢餓、疼痛都不會立即帶走八歲孩子的生命,但一旦他們感到害怕,感到絕望,生命就會很快溜走。她必須用自己最後這點時間,給孩子們上完這最後的一課。
小婷、雪兒、大軍,你們三個聽好,老師要告訴你們,如果一會老師睡著了,你們不要吵醒我,你們醒來就互相說話,知道嗎?一會餓了,身邊能夠找到的東西,只要不是土,都可以吃,知道嗎?有書本在旁邊嗎?那是可以吃的,外面的叔叔一定會來把你們救出去的,你們一定要勇敢......
說到這裡,她突然想起來,也許現在是引導孩子們說出最後願望的時候,如果到時獲救的只是其中一位,他或她就會把今天的談話說出去,讓其他孩子的家長知道孩子的最後願望。想到這裡,她嘆了口氣說,小婷、雪兒、大軍,你們三個出去後想幹什麼?
我如果出去了,要去看我的爸爸,他在北京打工,我要去看奧運會。大軍興奮地說。
我想當老師,像李老師一樣,雪兒小聲說。
輪到小婷時,她嗚嗚地哭了起來,老師安慰了她好一會,她才說,我只想出去,我出不去了,我的腿找不到了,老師,我出不去了,出去了,我也會在地上爬,我沒有腿了......
李老師想哭,但忍住了,她想盡辦法安慰小婷,並閉上眼睛憋住眼淚。可是眼睛一閉上,她竟然看到小婷那孩子在操場上跳橡皮筋的活潑樣子,她的淚水再次衝開閘門湧出眼眶。她嚶嚶地哭了一會,停止哭泣,想繼續安慰小婷。可是,這時又想到自己連半個身子都沒有了,又默默地哭了起來,哭著哭著,她昏了過去。
在迷糊中,她又一次見到了光,食物和水,還有那讓自己夢牽魂繞的四十個天真可愛又有點調皮的臉蛋......
李老師,李老師......是誰在叫自己?好像是小雪的聲音,又好像是四十張臉蛋一起衝著自己在叫,她依依不舍地睜開眼睛,光明再一次消失,黑暗再次吞噬了她。李老師,李老師,你還沒有告訴我們,你出去幹什麼呢?你有一次說過,你不想在這裡教書了,你想到大城市去......
睜開眼睛的她苦笑了一下,她是有這個想法,但那很遙遠了。她說,你們要是出去了,記住,老師存了一些錢,是定期了,是老師工作三年來積攢的,她停下來,是的,她本來是想用這些錢去旅遊,順便到重慶或者成都看一下有什麼好工作適合自己,但現在這筆錢用不上了。她繼續說,因為是定期存款,存款單也毀了,你們出去後,一定要記得告訴叔叔,我有四千五百塊錢的存款,是定期,還有利息,讓他們一定要取出來......你們幫老師把這些錢捐給學校,給你們建新教學樓......
那麼多錢呀,大軍興奮地喊起來,老師,那樣的話,我們的教學樓就可以蓋得震不倒了,就像政府的那些大樓,又好看,又牢固!
小婷也興奮地說,那就好了,我們就可以在裡面上課,地震的時候也不怕,躲在裡面,你可以給我們上課......
是的,李老師重複著孩子話,像政府的大樓,什麼也不怕,你們記住了,老師托付你們的事,記住了嗎?小婷、雪兒、大軍?
記住了,老師。小婷說。
記住了,李老師。大軍說。
李老師等了一會,沒有聽到雪兒的聲音,她緊張地說,雪兒,你記住老師的話了?
噓!--李老師,你剛才睡著後,雪兒也睡著了......她一直沒有聲音......
李老師傷心欲絕地獨自流了一會眼淚,她靜靜地聽著廢墟外面的聲音,聲音越來越小,要想趕在生命一個一個被帶走前挖進五層樓的廢墟底部,幾乎是不可能的,她知道。但她在期盼奇蹟出現。當然那奇蹟是出現在自己最後兩個學生身上,至於自己,她比誰都清楚,她沒有多少時間了。如果說現在還有什麼在支撐著她繼續活下去,那就是她的兩個學生,只要他們還在黑暗的廢墟裡,她就不能放棄,她就要繼續生命中這最後一堂課。
但是,她實在太累了,眼皮好像被沾上了,她怎麼也打不開,開口"講課"也越來越吃力,而且有那麼一忽兒,她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講什麼,可是,她卻很清楚,只要自己在講課,那兩個孩子的注意力就能夠被轉移,他們就能夠在飢餓和疼痛下堅持更久的時間等待救援......
先是她無法感覺到自己腹部的存在,隨後她無法感覺到自己的胸腔,麻木繼續向肩膀延伸,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後來幾乎只有她自己才能夠聽到,可是,她還是一直在講,而且只凝聚了哪怕一點點力氣,她都會使出渾身力氣,撐開自己的眼皮,睜開眼睛,她知道只要自己閉上眼睛,就能夠看到光和食物,可是她不能只為自己,她必須睜開眼睛,透過黑暗,凝視著那兩個被黑暗漸漸吞噬的學生。只要他們還在,她就要一直講下去,她甚至也感覺到,只要他們還在,她那一口氣就不會接不上來......
不知道過了多少小時,也不知道過了多少天,在最後一次清醒的時候,她停了下來,深情地喊了兩位同學的名字:小婷,大軍?沒有回答,她繼續提高聲音喊,但她知道這是最後一次提高聲音,因為來自胸腔的麻木已經延伸到喉嚨和大腦,小婷,大軍?小婷?大軍?......
沒有聲音,一片黑暗,她哭了,但卻沒有眼淚流出,她身體裡的血和淚都已經流乾。現在,她知道最後兩個學生也睡去了,是在她最後一堂課上安靜地睡去的,她也累了......
她早想閉上眼睛,永遠地閉上眼睛,--閉上眼睛,把這黑暗關在外面,於是,她向黑暗中三十六位學生掃除了依依不舍的最後一眼,在眼帘合上的一剎那,她看到了水,食物,還有光,甚至還有那個用她捐獻的錢建造的震不垮的學校大樓,呀,她甚至通過一扇敞開的教室窗戶,看到了自己正站在講台上,對台下那四十個頑皮可愛的小臉蛋描述美好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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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她的眼睛緩緩閉上的時候,我緩緩睜開眼睛,淚水的閘門再一次打開,眼前的一片光明讓我感覺到有些刺眼,我知道現在是全國人民激動的時刻,是高喊"中國不敗"和"中國加油"的時候,可是,請原諒我沒有辦法寫出激動人心的文字,我的讀者。
而且,請你暫時不要打攪我,不要吵我,知道嗎?噓--此時此刻,我只想靜靜地聽聽來自廢墟下的聲音,等到他們的聲音完全消失的時候,我還想聽聽為數五百萬的災民的聲音--他們被照顧好了嗎?他們有抱怨嗎?他們思念自己的親人嗎?他們的聲音也許太粗糙,文字一點也不優美,但那是我此時此刻唯一想聽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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