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13日至15日,在四川內江某禮堂進行了一場引人矚目的公審。受審者是原任中國證監會貴陽特派辦黨委書記、主任,後任成都市市委常委、宣傳部長的高勇,起訴罪名是受賄罪。其案雖然尚未宣判,但檢察機關已經建議判處其死刑。
這次審判之所以引人矚目,是因為高勇曾有一份令人驚嘆的簡歷:大學畢業後一年時間便實現從科員到科長的「三級跳」,然後30歲正處級,31歲副廳級,35 歲正廳級。2004年8月2日--這一天,是高勇「政治生涯」定格的時刻,此時,他只不過剛剛度過了39歲的生日。受賄共計1113萬餘元,另有930多萬元不能說明合法來源--一顆政治明星,就是因這幾個冷冰冰的數字而隕落而成為「流星」了。
顯然,無論判處死刑與否,從「政治前途」的意義上講,這位曾經如日中天的政壇明星都已經走到了盡頭,他的「政治生命」已然結束。
又一隻「蛀蟲」被挖出,按理說這是一件令人興奮的事情。但面對此案,筆者卻怎麼也難以擺脫沈重之感。一個問題縈繞腦際揮之不去:如此政治「流星」,究竟是如何「造成」的?這顆躥升既快跌落也忽的「流星」,「映照」出了什麼?仔細揣摩之後,筆者認為高勇事件是個難得的標本,因其同時折射出了官場、學界和商界三處的積弊。
首先,高勇撈錢之易,以及其對股市破壞力之大,讓人心驚肉跳--比如,只因為高勇的一次「高抬貴手」,本不符合條件的托普集團便得以順利地增發了一次新股,從股市「圈錢」十幾億元,高勇也因之拿到了83萬餘元。而公訴機關指控,高勇在證監會工作其間,「英豪科教給了他90萬元,在泰港集團劉邦成處拿到 160萬元,禾嘉集團18萬元」,而從導致案發的世紀中天拿到的是120萬元--天啊!「圈錢」十幾億才給了83萬,那麼這麼多的黑錢究竟釀成了多大的股市之災?再說嚴重些,這又多大程度上擾亂了金融和經濟秩序?
上市公司都是如此「大手筆」地行賄,而一個廳級幹部也便能如此為害四方,怎不讓人心驚肉跳!
其次,高勇奇蹟般的升遷路徑,也頗有剖析價值。熟悉他的人說,高勇做事帶有強烈的功利目的,「對有權者努力討好」,「認為(與領導)把個人情感聯絡好了,啥事都有自己的好處,因此就把所有的功夫都用在這上面,從而走入歧途。」我相信,這話很實在。不過反過來想,這話要放在高勇「出事」前說,也許就不是這樣子了--那時肯定不說「走入歧途」,而會說「走上金光大道」。據悉,按照幹部管理的有關規定,一般的大學畢業生畢業一年後才能轉正,至少需要14年-18 年時間才有可能擔任副廳級幹部。但高勇畢業一年後就完成了「三級跳」,到副廳也只用了9年,「規定」對他從一開始就不起作用,為什麼?聯繫到上述知情人的分析概括,箇中原因耐人尋味。
再次,除了一份讓人驚嘆的簡歷外,高勇同樣有一份令人吃驚的學術成果清單:31歲時拿到博士學位。而且更讓人感到匪夷所思的是,10餘年時間,他竟然在各類刊物上公開發表論文317篇,參編書籍17部,單獨著書5部,完成研究課題44項,取得研究員職稱,成為三所大學的兼職教授……我沒有讀到過高勇的「成果」,也沒有見過對他「學術水平」的權威評價,但我們可以做道算術題,10餘年時間發表論文317篇,算下來基本上是每月三篇的樣子,然後還能每年「參編」或「獨著」兩本書。而且,這還都是在「高勇的工作匯報材料特別多,每天向領導上報的文件少則五六份,多則七八份」的情況下完成的。照此看來,如果高勇的「學術成果」都是「真材實料」的話,他簡直是比愛因斯坦還要愛因斯坦的天才!
誰信呢?反正我不相信!但是,這些學術成果,卻成為高勇在政壇一路攀升的重要籌碼。
因而,高勇這顆「流星」,實是由扭曲的用人方式、媚態十足的學界環境、黑幕重重的市場潛規則所共同促成。其人生悲劇在一定程度上也是對世像的集中折射。
交者: 釣貓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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