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我 們就又瞭解到了另外的情況:原來盧素華是患有慢性心臟病和高血壓的,從二月二十七 號那頭一天起拘留所就打算把她放出來,但與科學院高層勾結在一起的海淀區公安局金副局長卻不予批准,非要把這一位沒惹誰的老人關上一個月不可!由於盧素華是紅樓區抗議拆遷侵權者當中的"骨幹",那些人便非要殺雞給猴看不可!(然而老人是有病的呀!在剛進去的那幾天裡,有一次被叫去問話,由於室內溫度太高,她一下子就昏倒了,被送到急救中心搶救後在醫院裡躺了十幾天,臨出來時拘留所又給上級打了一個報告,要求把盧素華送回家,但金副局長仍不批准。
如此,一位需要照顧和營養的老人竟又被送回拘留所的犯人中間!她與十幾個人關在一起,睡通鋪,除了星期四有一點肉吃,其它每天都是吃饅頭和白菜湯,一天兩頓,一次上午十點,一次下午四點。後來給改成了麵條加雞蛋的病號飯,就這熬過了整整一個月。
現在,無端受煎熬的盧素華終於出來了!但沒過幾天,準確說是上個星期,盧素華和紅樓區居民的惡夢也開始降臨到科學院宿舍的西區和北區了,已宣布頭一個開刀的是建築質量最好的科春園小區!(科春園小區為八十年代建蓋的六棟新樓,綠化得很好,是當年為了照顧貢獻較大的資深科研人員建的,)住在這裡的大部分都是研究員和副研究員,也有一些司局長和工程師,不少人都是半個世紀之前,在四周圍還很荒涼的時候,到這裡來開創新中國頭一個科研基地的,他們工作在此,生活在此,用自己的汗水澆灌了這片旨在振興民族繁榮的田地。但是上星期"中科集團"忽然過來宣布要把六棟樓全部推倒,要把住戶全都遷往荒涼遠郊的五個指定地點:大河莊、五棵松等地!攆走他們好騰出地皮,建一個實為騙錢陷阱的什麼鬼"科技園"!
這是多莫的喪盡天良!消息早就風聞了,去年夏天已有科春園二百四十人聯名寫了抗議,再加上去年初冬西區與北區其它五千個人的聯名抗議,那是一筆筆寫在長長的白布上的,竟半點用處都沒有,拆房的人還是來了!於是那抗議的字句在上星期用油漆刷到了眾多樓房的外牆上,寫著:"保護我們的權利!""我們不願意離開中關村!" 科技人員們反對拆遷,反對建所謂的"科技園",怒斥院方把他們像用盡了揉爛了的抹布一樣拋掉!昨天是紅樓區,今天是科春園,明天則將是整個西區和北區的一萬七千人,都要被流放在外!
科技人員們要求撤消"科技園"的規劃,把五千人的簽名掃瞄後交給了今年三月的人大,但我們在媒體上卻幾乎聽不見他們的聲音,這是被禁止發表的聲音,但我還是在他們手寫的上訴信上讀到了:"我們為科學事業奉獻了青春,我們無怨無悔,但希望得到最起碼的尊重!""中關村目前高樓一座又一座,這些大廈:海龍、太平洋、 矽谷、中科,都是用出租櫃臺的模式,進行倒買倒賣的商業行為,而不是搞科研的場所 。真正的科研院所,不去維修、改造,卻要把廣大知識份子休養生息、環境優良的生活區域推倒。讓知識份子、老幹部、老職工們遠離中關村,蒼天不忍啊!別讓他們青春出力,老年流淚,背井離鄉啊!""北區廣大群眾均已買房,已經支援國家建設了,沒有資金第二次購買房子。""別做出過河拆橋的、傷民心、傷民意的事情,......呵護這方知識份子的飲食起居,是各位領導義不容辭的任務。"等等。
說媒體上"幾乎"聽不見他們的聲音,是因為也曾偶然有過兩次真實的報導,一次是在去年的一份"建設報"上,登出後就受到了壓力,但具體情況不詳。另一次則是以紅樓區"生存空間慘遭剝削"為題發表在去年三月七日的"華夏時報"上,後來在科學院高層的干預之下,說真話的記者受到了處分,而文章提到的受害者之一胡淑敏(力學所"力學學報"副審編)的丈夫(教授),在文章發表時所附的照片上還看到他是一個站立著的健康人,卻在不久之後氣成腦血栓,癱瘓在床上好幾個月。
一萬七千人憤怒了,這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高興的,那是在別處已有房子的人,拆遷會他們帶來一筆夠買汽車的錢,或是滿足一下別的花銷。但"利益集團"控制的媒體卻只允許後者發出聲音,並用它來替換那巨大群體的聲音。
一萬七千人憤怒了,但不允許他們上街遊行,除了用顫抖的手簽名抗議以外,除了一次又一次地通過人大代表瀋夢培等反映他們的心意以外,他們與紅樓區老人同樣地上告無門。從今天的科春園開始,到不久的將來,他們所居住的近二百棟樓(分別在五、六、七、八十年代建蓋,最舊的即五十年代的也仍然很結實。)全部都要剷平,去年夏秋之際已經有院方雇佣的拆遷公司來敲門了,說是下戶來丈量的,大家則堅決不開門,在門裡面罵:"你是誰?""憑什 ?房子是我自己的!""你們沒有權利!你們走!"
一萬七千人憤怒了,他們賴以生存的土地將在"科技園"的幌子之下變成房地產的炒作場,國家的科研基地將變成兜售計算機零件的櫃臺,已建成的科技園西區的便是如此烏煙瘴氣,種種大廈進去轉一圈看從一樓到三樓全部都是二道販子的小攤,其中有的是從"電子一條街"拆過來的,有的是"闖京城"的外地中學生,每月都被追著交櫃租。而大廈樓上也都基本充作寫字間,租或賣給外地人做公司,哪裡有"科技研究"的影子呢。
中關村憤怒了,這些有身份有貢獻的村民們怒目盯視著正要進村拆房的鬼子們,怒目盯視著出賣了他們的長官,我於是又聽說了後者其它的腐敗行徑:國家審計局在前年查出了紅樓區拆遷辦主管、科學院副秘書長馬衫軍挪用公款一億二千萬元人民幣,並查出這筆巨額是借給李鵬女婿劉志遠(已故的前國家經委科技局局長之子,中蘇混血,擁有幾傢俬人控股的公司)使用的,而且已向人大常委舉報,科學院高層在三、四年前打著"科技創新"的旗號從國務院申請下來了六、七十億元人民幣,除了零零碎碎做了一點"創新"以外,主要都用在了豪華的房屋裝修(單科學院院部大樓的裝修便花了五千萬元)和公務員
的提高工資及其它不明之處,科學院行政管理局幾位局長和書記的子女在美國買別墅,辦牧場、辦公司並賠得一塌糊塗,在紅樓區原址上建起的九棟高樓剛要進行內部裝修,便發現地面洋灰出現質量問題,正在返工(北京多數樓盤的質量問題和其它問題後面都隱藏著深不可測的腐敗,許多高檔公寓的買主都正在網上呼喊救命),等等。與此同時,還有那遙遠的沙河鎮路莊的淒涼,有那些被放逐在此的原紅樓區居民,無論是被迫在那裡買了房的,還是所謂需要在那裡"週轉"三年的,都正在失去健康:樓群邊上是一條臭河,令人夏天不敢開窗。每天都看得到在進城和出城的路上顛簸幾個小時的老人、孩子和成年人。路莊唯一可以看病的是一家精神病院,有位老人一次普通的感冒被"看"成了重病......。而這幅畫面便是明天絕大部分中科院科研人員及家屬的命運。在那因一個月前的非法拘留而死去的周成富老人身後,在被非法拘留一個月並曾昏倒在拘留所裡的盧素華老人身後,還會有很多的科學院老人會步他們的後塵,他也許是一位曾經參與研製"兩彈一星"的功臣,或者是一位曾經參與設計中國第一代大型計算機的專家,或者是為科學院服務了半輩子的一位維修工人,而在這既將發生的大規模迫害的後面,是最後一點人性的泯滅,也是中國科研事業本身的斷送。
周莉四月十日於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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