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產黨總說是我們的大救星,可是他們已統治了新疆半個世紀,還沒有解決水、牧草和吃飯等基本問題。」「東土民族中心」執行主席阿不克力木說,「中國人在新疆實行掠奪資源的政策,新疆生產建設兵團佔了最好的地,最肥沃的牧場,最有利的戰略位置,以及水源。同時還負責鎮壓當地人的分離運動。」
在五十年代初建立的幾乎全部是漢人的二百四十萬人的新疆生產建設兵團,編製有十一個師,一百八十個團,駐紮在新疆每個主要城市附近。
阿不克力木在《烏魯木齊晚報》做記者時,一次曾到自治區政府信訪處察看「群眾來信」,六個月中來的五百多封信中,絕大部分都是當地維族人抱怨建設兵團強佔了他們的土地、牧場或水源。
「美國人佔了印地安人的土地,把它發展成一流的國家;英國人佔了香港,把它建成繁榮的港口,但中國人佔了東土,卻以最快的速度消滅這個民族,把資源搶光,把那裡變窮。」一位剛到達伊斯坦布爾三個星期的原烏魯木齊維族教師說,「現在新疆失業的人越來越多,我們把『下崗』叫『下維』,因為新疆人失業的多,而漢人不僅有工作,還大批從內地湧進。」
隨著經濟發展,新疆像內地一樣,稅收種類越來越多。據官方《新疆法制報》報導,新疆的各種雜稅,加起來有三十七種,其中還有「天氣預報稅」,什麼時候下雪下雨也收稅。
很多老一代的維族人,感嘆現在新疆人的生活水平還不如三十年代。新一代的維族人,現在伊斯坦布爾一所大學攻讀食品學碩士的艾合買提(Ahemat),則抱怨他的家鄉和田太窮了,「和田地區的人都要窮死了,全年人均收入才五十美元。」
北京的中央政府也想改變那裡的貧窮,開始接受聯合國和世界銀行等機構的貸款和援助。但很多款項都被北京以及新疆的層層官僚機構侵吞。
兩個月前從烏魯木齊到達伊斯坦布爾的阿以仙木,原是新疆自治區婦女聯合會幹部,她所在的城鄉工作部負責外國的貸款和援助項目。她在接受採訪時說,僅他們的這個處每年就掌管十至十五個外國援助項目,處長和她私下從這些項目中扣掉百分之五的「管理費」裝進了自己腰包。
「僅加拿大對新疆的一個援助脫貧項目,每年就是三十萬人民幣。」但她強調說,「我們吃的只是小頭,其他部門更貪,膽子更大。」
畢業於北京農業大學、今年二十八歲的阿依仙木回憶,一九九七年,聯合國經濟開發署負責援助項目的三名官員到新疆考察,準備提供脫貧援助款。阿依仙木作為中國方面的官員負責接待他們,領他們參觀了和田地區墨玉縣薩依巴格鄉的一戶貧困家庭。
「三名聯合國官員在那個牧民家裡竟哭了起來,因為他們無法相信當地人竟貧困到如此地步。」穿著維族人傳統服裝的阿依仙木帶著悲涼的語調說,「那家夫妻和五個孩子擠住在一個大土炕上,沒有炕席,只有薄薄的一塊布,七個人蓋一個被子。全家人窮得每天只能吃上一頓飯。」
聯合國的官員當場決定援助這個鄉,幫助它脫貧。
「聯合國的援助款是一百七十萬美元,但經過北京中央政府、新疆扶貧辦、和田地區扶貧辦和墨玉縣扶貧辦,到鄉上時,已被層層扣留侵吞。而且都是巧立名目,」阿依仙木說,「例如,要先成立項目研究專家組,在新疆自治區一級,就有婦女事業專家,牧業專家、農業專家等近十人。每人每天工資是一百元人民幣。」阿依仙木就以「婦女專家」身份被抽調到這個專家組。她在「婦聯」的基本工資是每月一百九十元人民幣,而她在「專家組」工作兩天就收入二百元。這個專家組「研究」了三個月。
一百七十萬美元的援助款到達墨玉縣的薩依巴格鄉時,只剩下了一百二十萬人民幣。但這筆錢也沒有用在當地窮人身上。墨玉縣政府一個官員私下告訴阿依仙木,他們把這筆錢貸給了鄉上的一個富裕農戶,要他開辦瓷器廠。結果這個瓷器廠開辦不久就宣布破產了,錢也沒有還給政府。有消息說,這是以「破產」的方式,鄉里幹部和那個「富裕戶」合夥貪污了這筆錢。
「對這些事,中國政府並不是全不知情,但只要我們不反對政府,不搞『分裂』,腐敗一些,沒有什麼麻煩。」以探親名義到達土耳其的阿依仙木說,「現在新疆經濟這樣落後,但當局不抓經濟,口號是穩定第一,抓穩定,鎮壓東土人的分離運動。只要我們說錯一句話,就是『民族分裂份子』。」
「現在新疆的幹部,不論漢人,維族人,還是其他什麼民族,人人趁機貪污腐敗,利用權力,往自己口袋裡撈錢。」阿依仙木最後說,「他們私下的口號是『三光政策』:吃光,搶光,分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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